隋便有些后悔请房玄策吃那顿饭了。
不是因为他那顿饭花去了自己十几枚的永安钱,而是因为现如今某人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自己身后,美其名曰,“找机会报答自己的一饭之恩”。
隋便赏了他一个白眼,他那点拿不上台面上来的小心思自己都不好意点破。
在太安大街上,一名牵马少年在前,一位负笈的落魄书生亦步亦趋紧随其后,两人互不言语却又心有灵犀。
最终隋便在一座名为“四春馆”的牌坊下止住了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房玄策抬头看了眼那道烫金朱红的匾额,神色复杂,不过很快就被他遮掩了过去。
当初身为房家雏凤名动帝都,再加上家世背景自然对这不会陌生。
只是十年后重游故地,他房玄策还在,煊赫一时的房家却已经被“翻”了过去。
“你进去了我怎么办?”房玄策轻声问道。
他知道按照规矩进京的官员不论文武皆要在礼部的安排下下榻四春馆,而且这一路走来隋便摆着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根本没打算将自己带入馆中。
隋便闻言答非所问道:“虽然大梁推翻隋朝统治但使用的依旧是九州当中所流通的永安钱。”
一听到钱银这个字眼,房玄策的气势明显一弱。
都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更何况他这文弱书生。
“不过说好的请你就是请你,所以那十二枚永安钱你不用放在心上。”隋便转身看向房玄策,话锋一转,道:“但你也不用把我当做‘长期饭票’,一来我没那么多的冤枉钱,再者我也不傻。”
房玄策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四春馆因为远离主街所以行人极少,又因为“秋老虎”的缘故当下无人。
所以有些话隋便便摆在了台面上来,“虽说十年前有旨诏‘房家人永不录用’,但只要你房玄策摆明身份,即便谋不得一官半职但在权贵卿相之家取得一个清客谋士的身份又有何难?何必跟在一个不识风雅的无名小卒身后?”
房玄策看着满脸正色的隋便,沉默了许久。
四春馆门前有两颗百年柳树,枝繁叶茂宛若两根擎天之柱。
有老蝉在其上,鸣声愈亮仿若也知道“大限将至”。
“我想做一件事。”房玄策嗓音嘶哑地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帮我。”
隋便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笑意,问道:“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帮你?”
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明了。
房玄策不说,隋便就知道他想行何事。
“因为我觉得我们俩是一路人。”房玄策嗓音温润道。
隋便忍不住笑出声来,“房玄策啊房玄策啊,真有你的。”
他笑的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然后笑声戛然而止,说道:“你就说是我的亲卫。”
旋即他就头也不回地牵马走就四春馆,房玄策先是一阵错愕,然后赶忙追了上去。
天启十二年秋,四春馆走进两人。
一个为国一个为家。
说到底其实都是为了公道二字。
太安城有座红袖招,是间勾栏青楼。
用那位醉酒后鸿胪寺少卿的话来说就是“天下艺伎值九十钱的女子尽入红袖招”。
红袖招建在寸土寸金的宝芝河旁,每日达官贵人如取蜜探花的蜂蝶接踵而至联袂而来。
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据说一夜过后就连宝芝河的河水都泛着浓郁酒香与女子的脂粉香。
红袖招建有八楼,层层高挂红灯笼,繁华锦簇铺毯坠金穷尽豪奢,远远望去红袖招宛若一座金红高阁,人间琼楼。
而且楼内美影绰绰莺吟燕舞是真的让人流连忘返。
这日,有两位衣着华丽的男子自那辆名驹宝车中走下来,老鸨早已在后门口等候多时,她不敢有半点逾矩动作,小心翼翼地侍奉着两人,而那两名锦衣男子则是轻车熟路地走进红袖招。
“云妈,我认得其中一位是赵侍郎的公子,那另外一名?”等到瞧不见那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的身影后,站在老鸨身边的一名清丽女子小声问道。
被称呼云妈的老鸨闻言狠狠剜了她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红袖招八楼,这里只接待家世富可敌国的贵客,当然若是家中有长辈在朝为官并且官居四品以上也可以“子凭父贵”进入其中。
而先前那两名锦衣男子,则是径直登上了八楼。
“听说今日黄藻姑娘得有空闲...”在楼外被认出身份称呼赵公子的那名俊逸男子对一位婢女说道。
他叫赵祟真,父亲是当今礼部侍郎。
至于他口中的黄藻,则是在红袖招与红鱼、绿脂、紫芝三人齐名的女子。
红袖招之所以稳压城内其余勾栏一头,除了背后那位云山雾绕的主子,更多的则是在胭脂榜上各自占有一席之地的这四位绝色女子。
“回禀公子,黄藻姑娘今日抱恙,不能对外接客。”那名侍女小心谨慎开口道。
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这两位权势滔天的贵客。
听到自己被拒绝,赵崇真眯了眯眼眸。
只是他身边之人很快就说道:“无妨,我们自便即可。”
赵崇真虽然贵为礼部侍郎之子,但面对身边这位他始终不敢违逆分毫。
两人寻了一间雅致房间,房中布置古色古香,单说那尊檀炉,眼尖之人就能瞧出是前朝龙窑所制,现在市面上的价格绝对不会低于百枚永安钱。
至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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