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到自己的二叔正坐在自己的桌椅上,青竹色衣摆随着手而轻轻摇动,他正在缓缓将药壶中的药水隔空倒在水杯中,琥珀色的药水在空中循着固定的弧线落入水杯中,一滴也没有溅出。柳复谦将一个倒水的动作做得从容不迫,眼睛始终凝视着空中的那道水线,嘴角含笑。
浔尘是他的名字,他姓柳,柳家是整个人族中的五大家族之一,而他则是柳家家主独子,其父,柳复行。
他立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二叔。”在这家中,柳复谦更像是他的知音一般,他不会如同父亲般严厉苛责自己,而是会静静听自己诉说,帮自己分析一切事情的缘由所在,同时帮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同时他也会在自己于父亲之间劝说,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自己的读书认字也是他所教,所以自己也对他格外尊重。
柳复谦将水杯端好,递与他,笑道:“又和你父亲吵架了?”
浔尘轻轻接过水杯,头微微低下,沉默不语。
柳复谦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前的少年脑袋低垂,但他的双眼还是一动不动,尽显坚决。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浔尘,你说……你想要寻找自己的自由,那么,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尽管眼前的少年头还是低着的,但是头却稍稍抬高了一点。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觉得,当一个纨绔子弟恣意挥霍着人生,过着奢靡华乱的日子算自由吗?你觉得当一个江湖流浪客,居无定所,每日不知下一天去往何处,不知道今天自己干了什么,终日如此浑浑噩噩,算自由吗?”
他再次略含深意地看了浔尘一眼,说道:“浔尘,你想出去,仅仅是因为你想出去,你就算出去了,你将做什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轻轻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先走了,你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关门声落下,屋内一片寂静,寂静到可以听到蜡烛上的火苗舔舐着空气的滋滋声。良久,随着下床声和走路声,门开了……
浔尘轻轻地抬起头来仰望天空,如今夜已黑,昨日的暴雨似乎将云中积屯的水汽挥霍一尽,今日的云已经散去,似久违的重逢,繁星点点再次闪现在空中,灿烂如繁星读懂了他的寂寥,一闪一闪似乎在以它们的方式给予他慰藉,他心中一动,好久……没有去那个地方了……
摘星楼,柳城最高的建筑,是最方便与星辰对视的地方,每当自己心中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哀愁与悲伤时,总会来到摘星楼的顶部与星辰对视,不仅因为和星辰对视时自己会感受到它们的陪伴和暂时的慰藉与宁静,也是因为听说这摘星楼是父亲为母亲所建,自己从小就没有母亲,在那里,总有一种别样的温暖萦绕心中,为自己驱除惆怅。
清风徐徐从无穷远划过,脖间传来徐徐清凉,轻轻地坐在摘星楼顶层的木板上,聆听低沉的吱呀声,低头,可见万千灯火,无边的夜幕如潮水一般席卷了这座城市,那明明灭灭的橘红灯火仿佛海浪中的孤岛般摇曳闪光,霎那间,他觉得这些灯光莫名地很暖和,自己仿佛也是这宙宇的一叶浮萍,周边毕竟总有这么多浮萍包裹着他,仰头,看见万千星光,那些星光仿若实质一般洒下,天边清冷的星光与地面暖和的灯火光芒在摘星楼顶斑驳杂合在一起,蓝色与红色交相辉映,仿似一场光舞的宴会,灿烂至极。浔尘轻轻地伸出手,在空中摊开着,看着自己手中的蓝色和红色跳动着,轻轻抚慰着自己那隐秘的心灵。
轻轻的吱呀声在身后响起,有人来了?浔尘想到,或许是父亲吧,自己已经很多次在这摘星楼顶偶遇父亲了,转而又想,不对,父亲的脚步声没有这么轻柔。
转头,却发觉一双清澈的眼睛正略含惊讶地看着自己,眉间轻挑,十分好看,周遭的光芒似乎都被其所吸引,在她那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上自然地流动着,清风微起,卷起万千光芒,流光溢彩。
她没想到这座楼顶还有人,更没想到这个人是昨日在雨中跪着的少年,但她却看得到,她看到他刚刚将手虚掩着光阴时脸上的柔和与安详,她想:“他一定这么度过了很多个晚上。”她的眉毛再次轻挑,激起一边流光,她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原来浮于眼前的自然被迅速的掩埋在眼眸深处,眼眸再次变得一片深邃,原本在嘴角轻扬的嘴角迅速沉下,并且迅速转过了头,“他不喜欢别人看到软弱的他。”她想到,她还在回想刚刚他转过头去的目光,慌张中带着掩饰,像似了一只受惊的小兽。
浔尘慌乱地转过了头,低头看向那万千灯火,心中再不想先前那么自然,觉得有一块隔板被无声而迅速地立在自己的心的周围,隔绝着周围一切的窥伺。他看着底下的橘红灯火,却发现不知何时,它们与自己隔得这么远,远得不属于他,原先摇曳的火光仿佛与自己隔了一道天堑,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自己的心灵了,自己仿佛在一个黑暗的囚笼里彷徨寻找,却遍地冰冷,“原来这么多温暖,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我究竟要做什么?……冷。”心中自然而然有一股冷涩的寒水流着,冷却着刚刚升起的温暖。
背后悄然无声,浔尘知道,那个女孩就在那边站着,既没有远离,也没有靠近,就是在那边静静地站着,“她在看什么?在看灯火,还是星光,还是……我?”自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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