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燃轻哂一声:“就没见过你这么老实的妖怪。”
他面对窗户,淡薄的目光仿佛定在某处,下意识出声催促。
“老张,动作快点。”
张司阳不耐烦地回:“别催,越催越慢!”
许燃把视线从远处走来的阴差身上移开,垂眸看着李无愿的侧颜。
“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谁都别想把你带走。我会查出真相的。”
最后一句却是轻如羽毛。
李无愿缓缓抬起头,倔强的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入夜,无边的夜色沉降在遥远的僻静之地,星河稀碎地拉开,但很快湮灭在云海里,晴朗倾颓,树林阴翳,偶尔有如鸦鸣一般的声响突兀地传荡。
辽远的方向有风呼啸而来,本该浩瀚如海,被群山撕扯,被怪枝切割,最终扭曲为尖锐与刻薄,沿着嶙峋山石而下,疯狂撞击在不堪一击的玻璃窗户。
房间里的灯忽明忽暗,像是线路故障,阴冷的风从窗户缝里面钻进,刮起刷白的墙面上密集的符纸,整个屋子里不停回响着哗啦啦的声音。
李无愿被绑在椅子上,低垂着头颅,随风乱扬的黑发挡住了脸。
忽然,她紧闭的双目睁开,一双竖瞳在明灭的灯光下透着诡异的光彩。
许燃从睡梦中惊醒。
他坐在床上,喘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天还没亮,今夜仿佛格外长。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转身去摸手机,屏幕随之亮起,等他视线变得清晰的时候,上面的时间数字刚好跳了一下。
从二十三点五十九分,跳掉了零点零分。
电话铃声响起。
许燃盯着屏幕上的齐磊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似的,划了接听键。
“喂,”
“许燃!”齐磊的语气听上去很迫切,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怎么了?”
“朱芳好像不行了……”
睡意顿时消散。
那头晦涩地说完,又继续尽量保持冷静地叙述。
“内脏突然破裂,出血过多,已经休克。”
许燃安静了片刻,突然翻身下床,打开门冲了出去。
他粗鲁地踹开自己原本房间的门,眼前灯光忽明忽灭,黄纸红字的辟邪符贴满了墙头。因为窗户破了一个大洞,此时墙上的符纸已经被大风刮落得满地都是。
椅子腿边的地面上落了一截崩断的绳子,而椅子上面空无一人。
齐磊微弱的声音从他捏在手中的电话里传来。
“喂,许燃……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燃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一言不发地走进去,俯身捡起地上的绳子。
怔忡良久,他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正准备对对方说什么。
电话那头齐磊不断的问话又被一个人打断。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离齐磊的电话较远,许燃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紧紧捏着手心里粗糙的绳子。
但最终,齐磊还是转告给他——
朱芳死了。
“许燃……喂?你没事吧?”
齐磊迟迟听不到答复,语气充满担忧。
许燃疲乏地闭上眼,低声道:“你的枪呢?”
那头愣了好久,才回答:“在我房间……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燃:“借用。”
齐磊似乎慌了:“你要干什么许燃?枪支是不可以随便乱……”
话未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一张符纸被风刮到他的脚边,纸张紧贴着他没来得及穿鞋的赤脚。
许燃拾起那张符,看着看着,讽刺地笑了。
他费尽心思让张司阳把她保护起来,到头来竟是助纣为虐,到底当时他娘的是哪根筋搭错了?
夜色仍旧浓郁,像黑色的雾,人迷失在其中,就很难看清真假。
许燃去到齐磊的房间,在抽屉里取了枪,随后在招待所周围寻了一圈无果,便直奔六道村找张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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