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史那博恒撇嘴的活泼神态,听了他带着豪气的言语,宋通大笑着说道:“只为喝酒吗?宋某给你缗钱,你现在就可以买来喝!”
阿史那博恒也就呵呵地笑着,口中不停喷出白色的呵气:“如果能够当个边地武将,那是最好不过!尤其是能够回去朔方一带最好。”
宋通听了也是感慨不已:阿史那博恒自小孤独,一直在朔方地区浪荡着长大。既然如此,他也就把连绵山丘的朔方一带,当做了自己的故乡。
“好,有机会的话,宋某会提议你回去朔方。只不过,”宋通说着,也生出遗憾,“我们同袍,未必就能长久相处了。”
阿史那博恒听了,也是连连摇头。随后,他狠下心来再说道:“宋六,阿史那愿意和你相处。或许,”
宋通不想让他为难,就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无论怎样,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
说完,宋通迈开大步,走去侍卫大院的侧门。
阿史那博恒站在原地发呆片刻,就又追了上来:“你还没告诉阿史那是否同去战阵啊?!”
已经走到了马厩边,宋通停住了脚步,不耐烦地说道:“还用问吗?大使若是出去,你这个傔史,难道要躺在床榻上睡觉吗?”
阿史那博恒想了一下,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就直说让阿史那前去就好,什么睡觉不睡觉的!”
“宋军使,我也要去!”
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来自于回纥少年可斡朵利。因为天气寒冷,随着口中发出的呵气,他颔下浓密的胡须,都已挂上了微微的白霜。
拍了拍他的肩膀,宋通称赞道:“英武的少年!”
可斡朵利虽然得到赞美,但并未有明确的话传来。一旁的阿史那博恒,更是嘿嘿地笑着,连连摇头。
“怎么了,可斡不能去么?”可斡朵利不悦地看了一眼阿史那博恒,再带着委屈的语气,对宋通问道。
战场厮杀惨烈,宋通不想可斡朵利过早地,参与进这样的杀戮当中去。
“可斡,按照唐制,你的年龄并未到达兵募的要求。”宋通只好找借口说道,“而且,战阵拼杀惨烈,你又没有参与过战斗,实在更是危险。”
可斡朵利听了他的话,也知道是事实。可是他还是想能够尽早出头,起码是通过战阵,使得自己心中的愿望得以实现:真正地成长为一名战士。
因此,他拉住宋通的胳膊,只是一味苦求。争执之中,正巧马厩厩丞段晏走来。
看着这样看似激烈实则好笑的场面,段晏也故意板着脸说:“可斡朵利因为不安心喂马,段某请求军使将他调离马厩!”
听了段晏的话,可斡朵利更加急切。他拉住宋通的胳膊说道:“军使,可斡哪怕是不亲自陷阵,总也要见识一番!”
被央求不过,宋通只得回道:“就如你言,如有机会去到前沿,你不可陷阵!”
可斡朵利当即开心得大叫一声,再施礼道谢。
好容易摆脱了几人,宋通快步穿过马厩,出去了军府。
走不多远,他就到了自家门前。他的手刚触碰到院门,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婢女肃揖后,笑着说道:“三娘子猜知六郎将要归来,命贱婢前来开门。果然就遇到,”
宋通摆手说道:“只称‘你、我’,不必多用谦辞。”说完,他反身把院门关好,大步走去正屋。
崔静怡已然听到动静,从内屋出来堂屋相迎。见到宋通,她连连向他笑着招手。
跟着她进去内屋,宋通立刻看到床榻上披着一方绢帕。上面刺绣着两只交颈鸳鸯,在水波中浮游着。
心中顿时生出无限爱意,宋通揽着崔静怡的肩头,低声说道:“三娘子,辛苦你了。”
崔静怡掩嘴一笑:“妾身,哦不,我本来居家无事,做些女红本也是应该。若是寻常人家女子,每月都要织布数匹之多呢。”
是啊,生于世间,必要为自己、为这个红尘俗世操劳。男子要耕牧、戍守,女子也不能清闲。因为每家有额定的绢布,需要上交朝廷。
“缫丝织帛犹努力,变缉撩机苦难织。东家头白双女儿,为解挑纹嫁不得。”
这首《织妇词》,明确地说出了女子为织布而付出的艰辛。
宋通轻吻着崔静怡的秀发,一时无话。
许久,崔静怡轻叹一声后说道:“六郎,是又要出征了吗?”
听着她带着幽怨和担心语气的问话,宋通只有心内纠结。
新婚不久,二人就是聚少离多。宋通忙于各种事务,崔静怡只有用满含祝福的话和眼神,一次又一次地送别他;再以无比欢愉的神态,把宋通迎家门。
反复如此,宋通此时想起来,心里满是对崔静怡的爱恋与愧疚之情。既然如此,他不禁手上用力,更把崔静怡揽得更紧。
短暂的三天时间,二人或者叙谈家事,或者笑论诗赋。对于新婚的恩爱夫妻而言,二人在床榻之间的缱绻,自然是更多了的。
时光倏忽而过,又到了二人欲要分别的时刻。
天色熹微,看着崔静怡痴情的目光,穿戴好军袍、幞头的宋通,迈向屋外的脚步,似乎被钉子钉牢在原地,一时挪动不开。
崔静怡凑近前来,抱着宋通的臂膀,不禁哭得泣不成声。
心中的爱恋频生,宋通连连劝说着,但还是止不住她的泪水。
许久,宋通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安心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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