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为什么要仓促地跟那两个女生一同离开。
但我仍不由得心里泛起些许淡淡的黯然。
二
下午他没有过来,晚上也没有来。下午自习时,马燕带我去见过了班主任,他并不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第二天才有陈超的数学课,是上午第二节。陈超托着讲义走上讲台时,班长喊了起立。
大家齐刷刷起立,陈超点头说:“坐下。”
他抬起脸时眼睛望了我一下,稍微停顿,然后又看着别处,说:“同学们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我专注地听着他讲课。这一节课,他再也没有有意向我这里看。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他讲完了新课。忽然他说他要给大家讲一点新课之外的东西。他在黑板上迅速画了一个几何图形。大家都记得这是中考时的最后一道题。他一边讲解一边把我那种特殊的解法演示在黑板上,还要大家先把这复杂的解法记下来,有兴趣的同学可以钻一钻,看能不能真正弄明白。
我的脸慢慢涨红了。我以为他要对同学们讲这是我的解法,是我最初用了这个解法。不知为什么,我很怕他这样讲。他对此什么也没有说,接下去却讲起了古希腊的数学家,讲毕达哥拉斯,讲柏拉图,讲阿基米德,讲欧几里德,讲阿那克萨哥拉在牢房里仍在研究数学,将它们怎样用直尺和圆规解题和他们为什么要舍易求难非要用直尺和圆规来解题,讲人类的智慧和理想,讲人类的科学精神的起源……
他滔滔不绝地讲,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匆匆结束了自己的话:“请同学们记住,人类,正是由于有了这些崇高的精神,才使我们的世界如此美好!下课。”
同学们起立。他收拾好讲义,看看同学们,然后默默地看一眼我,走下讲台。
我明白他的用心了。这节课这最后十分钟,使我完全消除了那种卑怯和陌生感。
三
晚自习,他到班上巡视。他踱到我的座前,轻声说:“花灵,你错过了一个星期的课程。怎么样,前几页的内容自己能够看懂吗?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到教研组找我,我给你补课。”
我站起来,低着头,马尾刷依偎在肩上。我低眼看着他的衣襟。我很想去他的办公室让他为我补一下课,倒不是真的为补课,我在家里时已经找了旧的高中课本把最初的这些课程都自学过,我都能看懂。我只是很想在他身边呆一会儿,和他说上一些话。星期天在我家里,我们是那么自然那么毫无陌生感地在一起,我们还在我的小方桌上一起吃饭。可是昨天我入了学,我们之间竟一下子变得那么疏淡起来,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和他讲上几句话。我知道我们这并不是因为陌生,我见他,仍像那天在家里时那么亲切信赖和熟悉。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心里对我也是如此,但他是有意对我做这样表面上的疏淡。
教室里静静的。他现在那么近地站在我身边,他身上那股蓬勃的男子的气息在我的脸前弥散开。
我想说好吧一会儿我就去教研组让您给我补课,可是话一开口我却说成了:“不用了,书我能看懂。谢谢您,陈老师。”
我说完“陈老师”三个字时,心里忽然是那样一种难言的滋味。刚刚说出的这句话让我恨透了自己。我埋紧了头,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了。
他说:“能看懂就好。仔细做做习题,把作业补上。你,坐下吧。”
他走开了。
我坐下,捧起一本书,久久没有抬起头。
第二天,交数学作业时,我在当天的作业之外交上了整齐清楚的满满的十几页习题,那是开学到现在的所有的作业。
下午,作业发下来了。我看见他将所有的题都认真地打上了对号。作业的最后,在他签上的日期旁边,他写上了一个工工整整的“甲”字。这还是小学里常见的做法呢。我做小学生时作业每得一次“甲”,心里便会得到一次小小的鼓舞和欢欣。尽管那时我经常得“甲”,几乎每次作业都能得到,但我仍对每一个“甲”都很珍视。
但自从上了初中以后,老师们就再也没有这种做法了。学生都大了,不再幼稚了,这种“甲乙丙丁”的做法显得“小儿科”了。
可是今天,我意外地在我上了高中以后的第一次作业上看到了这样的一个鲜红的“甲”。我感到这个“甲”是那么亲切,又一次体味到遥远的幼小日子里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情。那是多么纯清的日子啊!
我瞥一眼崔海娟的作业,上面并没有“甲”的字样。
我悄悄地合上自己的作业本,转身拿过后一桌马燕和另一个女生的作业,扫一眼,也没有。她们的作业都只有他签下的一个日期。
我明白了,是他有意只给我写了一个“甲”。可是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呢?是想以此鼓励我吗?在他心里他认为我仍会像小学生那么稚气,那么会为一个“甲”字而欣喜吗?(事实上那个“甲”字真的是给我带来了好心情。)
或者,他是想以此把我与其他的学生做一下区别,他是想向我表示在他眼里我与普通的学生不一样。
他是想让我明白,我入学以后,他虽然表面上有些疏淡我,但他并不是想与我疏远。
下次作业,不再有“甲”。我的作业与其他同学的作业没有两样了,并且从这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我与对其他的同学再
喜欢画眉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