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在心脏所在的位置,弑情咒印赫然浮现出来,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刹那间,仿佛有一只手,猛然探入了他的胸腔,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将那个念头死死掐灭在了萌芽之中,与此同时,血液里涌动着的那股柔情,如汤沃雪一般,转瞬融化殆尽。
疼痛席卷而来的那一刻,他脸色惨白,异常痛苦,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而当那个念头死去的时候,疼痛也随即跟着消失了,弑情咒印闪了一下,重新隐入了他的心口。
这个咒印,这个由他的父神亲手设下的禁锢,一直都潜藏在他的身体里,不曾消失过,只是已经有数万年未曾出现了。
是的,只要有它存在,发自内心的七情六欲一旦萌生,就会被其尽数封杀于无形,难逃禁锢,因此,从外表来看,他虽然能够流露出各种表情,与常人无异,但其实,他的内心却是一潭死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虚无的,并不会真正令心海产生任何起伏。
数万年来,他就像是活死人一样,空有这身皮囊,却无法主宰自我的感情,而那个最初的自己,那个有情的自己,一直被迫沉睡在无边的黑暗里,随着岁月的流逝越飘越远,一去不返,不知还能不能够找得回来。
那一刻,在暗流涌动的池底,黯然神伤的人,沉沉叹了口气,闭上双眼稍稍定了定神,眉宇间重归平静。
此时此刻,幻波云池总算是安定了下来,然而弥漫在外的云气却仍是太过浓重,必须尽快将他它们收敛回来,重归云池。
一念及此,屏逸立刻抬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六合手印,手印完成的瞬间,有金色的光芒在池底浮现出来——那是一个车轮状的六合法阵,直径约有一丈,悬浮在云波之中,正在缓缓旋转。
他稍稍抬起手,冲着对面做了个向上虚托的动作,六合法阵随即从池底向上升起,一路穿过云波,然后浮出水面,最后升到了云池上空。
随着它的缓缓转动,四面八方的云气向着幻波云池迅速聚拢过来,接连不断地被吸入池内。不消片刻,九重天上的浓云迷雾皆已散去,五彩祥光重新普照苍穹。
屏逸见外面多余的云气已然都如数返回,当即便双手结印,撤掉了六合法阵。
解决完了外面的麻烦之后,他随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她娇嫩的身躯,一手抱着她,一手忽地扬起,向着右上方一掌劈落,顿时,一道光凭空出现,斜向上贯穿云波,一路直达池面,竟是在云池上下辟开了一条通道。
随后,他将她横抱起来,循着那条通道,轻飘飘地飞升了上去。
落在岸上的一刻,所有围观的仙童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不约而同地低呼了起来。
天哪!怎么会突然多出一个少女?她是谁?
二十多位侍童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知其中究竟,却都不敢出声询问。
“她、她该不会是……”谷雨站在众人之间,愕然凝视着那个沉睡的小女孩,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屏逸肃着脸,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语气里带着警告:“今天的事,谁都不准向外吐露半个字,记住了么?”
众仙童一愣,慌忙躬身低首,齐声回答:“是!卑下谨记!”
屏逸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开口告诫了几句,便带着紫游飞向了云梦楼。
众仙童直起腰身,不约而同地抬头张望,只见那袭白袍飘摇直上,须臾之间便落在了百尺楼巅,转瞬不见了踪影。
因为,凡是被册入仙籍并授予品级的女仙,是绝对不能跟男子杂处同居的,女仙自然有女仙该去的地方,这是天界不可逾越的纲纪。见云神进入楼中之后,仙童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
谷雨默默站在一边,举目凝望着云梦楼头,怔怔出神,心里惊喜参半,却又莫名有些惆怅。
百尺高楼上,天界的云中之神默然坐在床边,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轻轻触摸少女的面颊——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微微发凉,像羊脂玉一般晶莹无暇,似乎吹弹可破。
她睡得很沉,呼吸平稳,鼻息如同春日的微风,柔和地吹拂着他的手心。
屏逸一瞬不瞬地看着睡梦中的人,不由得弯起了嘴角,眼里全是温暖的笑意。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从窗外一掠而入,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床前。
来人的动作轻巧至极,几乎微不可闻,然而却还是被他察觉。
屏逸当即收回了手,转头看了过去,不禁皱眉:“你怎么来了?事情都谈完了?”
“像……实在是太像了……”卫介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是定定立在床前,震惊地审视着沉睡的少女,失声喃喃,“怪不得你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屏逸轻声说了一句,从床边站起,神情微微不悦。
卫介不管不顾,皱眉看着他:“事到如今,你还以为她来到这里不是别有居心?”
“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屏逸不以为然,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沉睡中的人,“她只是喝了一点寒烟翠,所以提前幻化出了人身而已。”
“竟敢偷喝寒烟翠?”卫介冷笑了一声,若有所思,不悦地道,“看样子你肯定是传了两百年的修为给她,否则她哪里还有命在?”
“你说够了没有?”屏逸忍不住低斥,皱眉瞪了他一眼,神色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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