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来过李南禹房间的杂役总共有三人,一个提灵泉水的仆役,和两个端奉早食的丫鬟。
仆役叫做桃符,是一个朴实憨厚的汉子,幼及龆年便被卖入了李家,至今,已在李南禹身旁服侍几十年了。
此时他站在陈佩几人面前,微微佝着身子,面色不安,语气有些拘谨,“几位大人、老爷敬安。”
两个丫鬟分别叫做符叶,符红,一人穿着粉色的长裙,一人穿着青色的儒衫裙裳,长相俏丽可爱,只是二人的脸蛋上都犹余着几分惊慌害怕,显然对于今早发生的事情,她们还是十分惊悸的。
此时的她们只知低沉着头,战战兢兢不说话。
李松年问询道:“赵叔,就这几个人吗?”
那穿着灰衫的老者恭敬道:“是的,公子。”
他指向那中年汉子,“他叫桃符,跟在老爷身旁近三十年了,每天都会提早来到院子里侍候老爷,今早就是他发现的老爷仙去了,至于这两名丫鬟,都是老爷身旁端茶奉水的。”
说完,老者又向三人板起面容,严肃道:“待会儿大人们有事问询,你们只管如是回答,听见没有。”
汉子与两个清秀的小丫鬟神色微颤,一同答道:“是、是的,赵管事。”
陈佩笑道:“桃符、符叶、符红,令尊识广博渊,这名字取得好啊,是用来驱邪的?”
李松年回道:“我爹从来偏爱这几个名字,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这个名字没有变过,至于其中缘由,我也不知。”
陈佩轻轻一笑,这倒是奇了,作为杀气最重的剑修,还需要符咒来辟邪?是不是再得往供堂里摆一尊金佛,那就应景至极了。
鬼九淡淡地看着面前三人,黑色的发下面额如干老的枯枝,他很是平静地问道:“你们三人中谁是死物。”
声音一如的既往的淡漠,可院中的人却陡然一静,可能鬼九语气太过平静,与众人预想中森然威严的审问截然不同,于是他们便都有些奇怪地望向面容枯老的鬼大人,似是在疑惑六道司的人办事儿都这样简单粗暴吗?
果然六道司的衙役都是“卓然不群”的。
不仅仅是李松年几人,更加诧异的莫过于那憨厚的汉子和两个小丫鬟了。
那名做桃符的汉子迟疑道:“回......回大人,小人不是死物。”
另外两个小丫鬟也受惊的小麋鹿般一面摇头,一面说着自己也不是什么死物。
可鬼九并未在意她们的言语,只是梦呓般询问道:“你们三人中,谁是死物。”
汉子苦着脸,诚恐道:“回大人,小人真的不是,小人是活的。”
恰在这时,鬼九双目忽然死死盯住几人,瘪窄的眼眶中射出令人悚然的诡异光芒,他一字一顿道:“你们三人当中......谁是死物!”
直至此景,院内众人也很快察觉到一丝异样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明净的眼眶里微微转起了泪花,她身子轻轻颤着,语线低软无助:“大....大人,您在.....在说什么啊,奴婢、奴婢不太明白。”
鬼九的腰背笔挺地立着,远远望去,任谁都会觉着这是一个挺拔虬健的青壮年,可若是靠近了看,却会发现他的观容不仅尽显老态,形若耄耋,其遍布蛛纹的面皮上甚至鼓荡出几缕冲血的青筋,鹰鹫般的目光更让人感到一股如临寒渊的惊悚。
着实透露着一股诡异。
鬼九嘶哑着喉咙,低沉的嗓音好似从深处挤出来的一般:“你们当中,谁是死物!”
李松年看着眼前诡异无比的六道司司主,心中惊悚不已,他斟酌片刻后,犹豫道:“鬼大人......”
话音未必,李松年只觉喉间一哽,宛若铜铸的巨钟自耳旁荡开,视线忽然坠落渊底,口舌虚张间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而后便是袭面而来的黑暗,它们空无而深远,肆意倾吞着李松年周身的一切感触,所觉所至皆渐消散,直至趋于空无。
李松年慌乱地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些什么,恐怖挤压着胸口,可当他挥动上肢的时候,却突然一个踉跄,他呆滞了片刻,尝试着握住手心。
什么都没有。
一缕缕冰尖寒丝般的凉意自心底泛起,他向前踏了一步。
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定是杀死李南禹的那个妖物,李松年心中的惧意终于按捺不住,发疯一般向前奔去,至少他觉得自己是在跑的,虽然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那无限的黑暗好似没有尽头,无论他怎样奔逃,漆黑的空无都没有退散哪怕丝毫。
不知为什么,李松年突然想起了他那个死鬼老爹,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暴戾老狗,当时会不会也是这样死的,不同的是,李南禹身处的地方在一片无尽的水渊中。
就在李松年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溺亡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点清明的光亮,他揉了揉眼睛,那柔和的光点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仿若空无的黑暗也随之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他睁开双目,细微的风声,簌簌的衣玦羽带声,浅淡的花卉,翠色的林草,久违的触感,然后便再也移不开了。
那是一个女子的背影。
她穿着一袭淡青色的道裙,玉背曼妙,纤柔的腰线和畅柔美,长发细腻如织锦的墨,她手中握着剑,剑尖斜指着大地,清细的风拾起女子轻束的发,发尾的几缕白衿随着微微飘舞。
剑似寒水,美若谪仙。
他看的有些痴了。
负手站在一旁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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