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少山知道了这件事儿,连说:“荒唐,荒唐。余来锁,你是党员,村书记,咋就干这事儿呢?”余来锁说:“俺干对了,就是要和封建迷信作斗争。”范少山被噎住了,说:“你当初咋不作斗争?咋信啦?亏你还是个文化人。”余来锁说:“敢情你媳妇没死。”这像话吗?范少山急眼了,说:“你咋犯浑啊!”余来锁叹口气,说:“俺把前头的媳妇克死了,如今,“白腿儿”也快了。俺也不想活了。”说完,余来锁就呜呜哭了。这是啥心思啊?余来锁就认定自己个克老婆,要不然人家不死媳妇,你咋死媳妇呢?可他是诗人啊!他的诗歌满满正能量啊!人啊,说有多复杂,就多复杂。范少山说:“这都啥年代了,你咋还信克媳妇呢?”余来锁说:“这不明摆着吗?你前头的嫂子没了,这个也快了,眼看着就俩了。”范少山说:“别的少说,赶紧带嫂子去北京大医院瞧瞧。”余来锁不想去瞧,认命了。跟“白腿儿”说:“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白腿儿”说:“你别找俺,找不到。俺要和连生埋在一块。俺俩活着的时候,没做多少年夫妻,死了,就是永远的夫妻了。”这话说的,让余来锁更生无可恋了。
高辉来了,是范少山打电话叫过来的。这高辉,自打闹过和李小婉的事儿,就再也没回来过,他娘和余来锁结婚也没来。高辉对范少山说:“叔,过去对不住您的事儿,我就先不说了。我先得送我娘去北京看看,到底啥病?若真是肺癌,也只能面对了。”范少山说:“说得对!不能再拖了。俺也去!”当下,拉着“白腿儿”去了北京。余来锁、范少山、田新仓都跟着,都惦记着“白腿儿”的病情呢!到了医院一检查,留院治疗了。难道真的是肺癌?大夫说:“谁说是肺癌?这是结核性胸膜炎。发热、咳嗽、胸痛、呼吸困难,症状和肺癌差不多,可这绝不是肺癌呀?你们那儿是不是出蒙古大夫啊?”听说肺癌纯属误诊,大伙都乐了。“白腿儿”对余来锁说:“原来‘小神仙’算对了。咱们互相克,就谁也克不成了。一等一的婚姻啊!回去后,你去找‘小神仙’,好好谢谢人家。”余来锁没敢告诉“白腿儿”把“小神仙”送进拘留所了,只是一个劲儿点头。范少山对余来锁说:“登门给人家赔个不是,再送一面锦旗,上写神机妙算四个大字。”余来锁知道范少山拿他开涮,就说:“你也不能揪住人家小辫子不放啊!”“白腿儿”的胸膜炎治好了,回到了白羊峪,重又开起了饭店。余来锁呢?因为封建迷信,在班子会上作了检讨。现场作诗一首:
俺生在长在白羊峪
觉得自己朴实,就像大山里的一块石头
坚硬而纯洁
现在想来,自己怎敢比作石头?
石头,是容不得半点杂质的
俺没有做到
俺成了绊脚石
往后的日子
俺做一块好石头
戳起来就是房
躺下来就是路
余来锁想到了当初“白腿儿”对自己的各种埋怨,骂自己追求她,是狼心狗肺,想着“白腿儿”说死后要和连生埋在一块,做永远的夫妻,想着“白腿儿”和田新仓拉着手痛哭,这心里头就不淡定了。他挚爱的“白腿儿”,他向往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可“白腿儿”倒不觉得自己个说的有啥不妥,当她想这件事儿的时候,依旧和他说说笑笑。他跟范少山谈起了自己个的心事儿。范少山想了想,说:“你想咋样?人家‘白腿儿’跟你说,俺想牵你的手直到世界的尽头,无论生命何时结束,有你,俺都不再有遗憾。等俺走后,你再找一个疼你的人!这样是不是就好了?为啥会出这样的事儿呢?俺觉得吧?一是你用迷信定承诺。二是你们在一块的时间还不够长。爱,需要长长久久的陪伴。”余来锁说:“你也会炖鸡汤啦?”范少山说:“俺就瞎说,不懂女人。”余来锁说:“不想那么多了,就搭帮过日子呗。”范少山说:“还是不对,还得有爱吧?”余来锁说:“就这样过吧!”正说着,“白腿儿”来到了村部,手里拿着件皮坎肩,嘴里叨叨:“外面风大,不知道你犯腰疼啊?还当你十八呢?穿上!”说着,就把坎肩给余来锁穿上,又系好了扣子,转身走了。余来锁叹口气:“到哪儿去找爱呀!凑合着过吧!”范少山狠狠瞪了他一眼。
到了年底,算总账。白羊峪村民人均纯收入达到了一万两千多,人人摘掉了贫困帽子。来年开春,范少山忙了起来。他是农民,但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民。他奔走于城乡之间,不扛锄头,只用手机。他在茶室里谈生意,比去的田间地头多。除了白羊峪,他还拥抱了在山外的平原大地,带着更多的农民奔好日子。就在四年前,贫穷还像一盘深扎进白羊峪土壤的老树。他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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