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那家打铁铺子有过往来客三两人,铺子里显得悄无声息,站在铁铺门口依旧能够感受到丝丝热度。
藤竹椅微微摇晃,椅子上的人舒服地眯着眼,原本日光透过眼皮的彤红变成一片黑色。椅子上的人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个半衫着衣的粗莽汉子。
下巴的半白胡须随着竹椅的摇晃和清风的逗弄左右摇摆,粗莽汉子怔怔地看着这把胡须,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他将右手平放在腰前,用左手抚摸着右手虎口的老茧,拇指来回绕了两遍,他方才开口说道:“没想到你都有白胡子了。”
藤椅上的人呵呵笑道:“人终归是要老的,不过是几绺白胡须罢了,又何必如此感叹!”
院子里有两架藤椅,还有一架与这架并排放着,粗莽汉子握了握右手,随后坐到空着的那把藤椅上,“那帮同时期的人里,你是第一个有白胡子的人,如果不是气息未变,我想我都该不认识你了。”
藤椅上的人捻着胡须,说道:“老友故交,纵使我已成灰,你也一定不会认错的。”
粗莽汉子偏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着太阳,汉子的瞳孔极度收缩,须臾之间,视野内已是白茫茫一片,“你悟性是我们之中最高的,创九道刀法,在年青一代中可谓是独占鳌头。”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
“你往日可没这般谦逊,怎么?世事变化磨平了你的棱角?”
“破街铁铺,你的棱角不也被磨得差不多了吗?”
粗莽汉子愣了愣神,失笑道:“你不服输的性格倒是没变。”
藤椅上的人摇了摇头,感叹道:“变了,那能没变啊!要搁以前,你我早已交上了手,哪会有现下这样促膝而谈的场面!”
粗莽汉子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你一身修为可还在?”
“不复五成了。结草衔环,云梦雨雾,非同寻常,即便我入了生死却是奈何不得。”
“结草衔环,云梦雨雾,北望坡的四毒。北望生死有生死,南归苟活且苟活!可惜北望坡已不复存焉,否则倒可以去找他们要要解救的法子。”
“伤上加毒,即便北望坡还在恐怕也束手无策。不过无妨,我平生所憾已去十之八九,无甚可惜。”
粗莽汉子说道:“也罢。行了,说说你找我是为何事吧?”
藤竹椅咯吱一声,藤椅上的人停止摇晃看向粗莽汉子,“我想请誉满修界的‘阳明锤’替我打一把刀。”
……
……
有人叩响宅院大门,宅院里的人纷纷对视,他们的中间围着一方棺椁。
有人吩咐道:“去看看是谁来了?”
有人抱拳应声,“是。”
……
……
桌傍小木方椅上的熏香燃起烟丝,香气弥漫充裕,桌上有两杯茶,一杯是谢家公子谢禹的,一杯是梦儿姑娘的。
谢禹端坐在椅子上与梦儿姑娘隔桌相视。
一介女流的梦儿姑娘一反常态的没有躲避和退缩,谢禹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梦儿姑娘,眼神深处是渴望和炙热,而更深处则是阴翳和冷静。
梦儿姑娘双手叠在腿上,端庄地开口道:“今日请谢公子上来,是想跟谢公子商量一事。”
谢禹微笑道:“梦儿姑娘一向自持小公子照拂,对谢某不放在眼里,今日怎会有事与我相商?”
梦儿姑娘欠欠一礼,“若往日对谢公子有得罪之处,请谢公子海涵。此事与小公子无关,谢公子也不必顾忌小公子。”
“云安与谢某无深交,我何必顾忌于他,只是我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有这个分量让梦儿姑娘在我面前低头。”
“无论谁对梦儿来说都是一样的,客无贵贱,而你和林公子都是我的客。”
“林公子,林落是吗?我不明白,这番话是你想来对我说的,还是他林落想对我说的。”
“是梦儿。”
“那梦儿姑娘应该知道,有些话昨晚说和今天说是有区别的,如果梦儿姑娘连这点都没弄清楚,我想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谢公子是大家贵族,有其尊严和底线,这一点梦儿知道。昨晚林公子与谢公子并无过激冲突,没有挫您的尊严,亦未越您的底线。”
“梦儿姑娘觉得对我起了杀心,叫未越我底线?”
“谢公子凭的是自身的猜测吗?”
“姑娘这话太过有意思,照你的意思难道非要等他得了手才叫有杀心?”
“谢公子要如何才能与林公子解刃?”
谢禹双手环胸,身子微微后倾,他戏谑地看着梦儿姑娘,“凭什么?你拿什么样的条件让我解刃?”
梦儿姑娘看着谢禹,良久开口道:“谢公子入红杏楼第一件事就是问梦儿在不在,想必是知道梦儿要来找你。此事归结原在梦儿身上,不知谢公子要梦儿如何做?”
“哈哈,我谢禹的性子全名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日黄昏我派人来接你。”
说罢,谢禹起身离开房间。
梦儿姑娘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香薰依旧,佳人心乱,一刀斩过,在谢禹跨过门槛时说道:“好。”
……
红杏楼的大门处,谢家公子和随从护卫走了出来。两人行在街上,谢禹将手背在身后转动自己的扇子,黄三老老实实跟在他的身后。
大概有一条街的距离,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时谢禹背后转动扇子的手一把握住扇子,然后回头对黄三说道:“尽快下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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