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金陵的冬日显得格外的寒冷,冰天雪地的早晨赖在温暖的被窝里无疑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不过对那些寒门学子而言便绝不会如此,所谓十年寒窗苦,又有一日之计在于晨,即使天寒刺骨他们也会早起读书学习。淮王李从嘉也是一样,不过才过辰初,新任的上柱国龙虎大将军,征南大元帅就到了司背后的兵部门前。
即使昨日李璟选择的时机极为合适,但李从嘉毕竟年幼,担任一军之帅这种事情的确有些轻率,身为兵部尚书的韩熙载是想要提出异议的,但却被皇上及时堵住了,令淮王李从嘉自今日起便要天天前往兵部跟随韩大人学习战阵之事随便了解详细军情。等散朝之后李璟还不忘叮嘱李从嘉韩大人乃是一片公心,万万不可因此有什么心思。
李从嘉对此自是欣然接受,便是没有父皇之言他也不会对韩熙载有任何的意见,能够在此时还能提出异议本身就是对大唐出兵的负责,心中只会更加尊敬韩尚书的作为,亦要随之好好学习。前番身入军营乃是在基层,接触的多是一些军中实务,这一次前来兵部所学的就多半是指挥层面的东西了,而这也正是眼前的李从嘉所欠缺的。
大唐六部的工作时间是从每天辰初开始,但像韩熙载这样的主官多半会在辰正之后到达,倘若遇到早朝时间还要退后,既然是来学习淮王自然要赶在韩大人之前到达,也是一种尊敬的表示。
“末将张从久参见王爷,此次能与一道出征当可领略王爷之风采。”韩熙载还没有到建武军的统领张从久却是到了。远远的见着一袭锦袍的李从嘉便快行几步上前见礼。言语态度亦很是恭敬。
“张将军言重了。从嘉与军事之处能有几分见识?此次父皇让我挂帅不过是历练罢了,详细战情自要和都虞侯与张将军好生探讨,亦在跟随二位多多请益,还望张将军不要藏私才是。”李从嘉一拱手正色言道,道最后方才带上了笑容,倒是显得极为的谦冲。
“王爷太谦了,昨日万军之前王爷尚能谈笑自若,当机立断将一场兵祸消~~~~,弭与无形之中。从久佩服不已。”张从久笑道,李从嘉谦虚的态度的确能给人相当的好感,不过现在京中是真的无人敢于瞧淮王了,倘若闯宫还是一时血勇的体现,那么昨日在威国公府门前他的表现可是十分精彩,张从久的赞赏多半也是从此而来。
“张将军之言从嘉可不敢当,借酒壮胆罢了。”李从嘉摆了摆手轻松的道,心中却在想这张从久与燕王过从甚密,此时又对自己如此吹捧,不知是有所用意还是刻意亲近自己这个眼下的红人。倘若他并不知晓此人与柴荣有所联系倒还罢了。现在绝不会有收其之心。
二人就在兵部客堂之内叙话,不片刻韩熙载也到了。先是上前给李从嘉见礼,随后便带他到了兵部的战议处,在这里就能见到庐州的战局沙盘。今日张从久是前来兵部述职的,因此韩熙载先与他去了内堂,由左侍郎龚清为淮王解释兵马调动与前一次战役的形势。
龚清今年三十九岁,去年刚由侍郎升上来,极是保大初年的探花又是定远军中的郎将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行事则带着明显的军人作风,给淮王见礼之后便开始给他详细讲解起来。李从嘉自然听的很是认真,在他眼中这个南唐之时的沙盘已经颇为精致了,且龚清话简明扼要条理清晰,有礼有节让人印象深刻,几句话战局便跃然纸上。
“王爷,前番我唐军之失首在轻敌冒进,庐州城与悬坪山之间的走廊太过狭不利于大军展开,我军又是缺少骑军,敌军在此设伏乃兵家常事,令林将军从此进兵便是失策;不过以卑职观林君用兵极有独到之处,假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就算遇敌伏兵亦当有对敌之策,可其后却是中刘从文的虚兵之计,再重新调林将军回援,更是丢下青县要地而走,使得我军受敌两面夹击,一败不可收拾……”先是为淮王指明了庐州战场的各处险要地形特,随后便是此战败因。
李从嘉微微颔首示意龚清继续,这一场庐州之战的详细其实他比兵部之人都更为清楚,因为指挥此战的亲历者林仁肇就在他的麾下效力,龚清的不错,当时楚王李景达命他率军急进之时林虎子是有过一番斟酌的,最后选择了依令而行,一来他降南唐时间不长楚王乃是陛下皇帝深受信重,第二就龚清的即使敌军有伏兵他却也有应对之策!只是可惜李景达后军五万之众竟是受刘从文三五千骑军虚张声势而退,尤其还放弃了林仁肇撤退的必经之地,青县……
龚清方才的一切所言没有指名道姓,可所有人都能听出那是指向楚王,当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李从嘉身为晚辈亦不便在此多言李景达的过失,毕竟李璟都未在此中追究。还有一极为重要,李从嘉当日听了林仁肇之言便曾设身处地的想过,倘若自己与楚王换位处之是否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结果是并不能保证,也许刘从文未必是什么名将之姿但他李从嘉是绝没有资格轻视对方的。
“刘从文此人虽是无甚名声但却也是沙场宿将,不过这一次他继续进兵想要乘胜拿下登州就有些勉为其难了,我大唐固然因伐楚之战而国库空虚,可“湖广熟天下足”,今年两地丰收已然足够军用,而南汉地处偏僻地广人稀,似此一旦两军交战,我方也不用太多的谋略,单是稳步缓进,徐徐图之,最后其必定不堪其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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