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没有跑,我慢慢走着,观察着风暴中心的一切。树枝上的树叶都死掉了,期待着重生一样地实实在在粘到土里去,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一点腥气。我看到前方有个人,撑着伞在等候,会不会是等我的呢,我该怎么办?如何面对那张焦急的脸庞以及背后的寻到我的幸运,我的心是复杂的,但是尽管如此也是开心到不能自已的,我慢慢靠近它,笑容包不住了,都从雨水打湿的脸上跑了出来。这是一个告示牌。只是离得远了些,所以看起来像个打着伞的人,我又浅浅笑了笑,低了下头摇了摇向前走着。
所以这是第一类人,打着伞的人,他们脚步紧急,为的是到了等待着自己的地方,他们来不及同风暴共舞,埋着头,心里全部是自己挂念的和挂念自己的,温暖的人啊,是不可以被淋湿的,这样的温暖像一团干燥的棉花,第一类人小心翼翼地用伞包裹起来快步向前,回到自己的归属里去,可惜的是,他们对伞外的雨一无所知。
偶尔会有第二类人,打着伞的一群人,他们优雅有序,就算是在风雨里也是不急不躁,因为他们是一群的,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心里的、眼前的都在身边,有可能心里没有对方的位置,可是风暴是神奇的,多年以后你可能会忘记这场风暴有多大,无法忘记的是一起撑过伞走过屋檐下的对方,幸运的人啊,轻而易举地就能在雨夜中怀揣他人的心房,给予他人安全的同时又享受着他人存在的幸运,这样的幸运就像是一匹没有马鞍的白色马驹,悠闲地穿梭在雨里,每一滴雨水都会让它更加闪耀,他们在雨夜里拥有着的是彼此,可惜的是,他们对伞外的雨一无所知。
极少极少的,会有第三类人,不打伞的人,他们低着头自顾自地走着,好像暴风雨并不存在一般,他们都心生着一个又一个大大的结,平时解不开,想借着雨水润一润给解开,他们是孤独的漫长的,行走在这样的雨夜中,把所有的不甘留给了自己,不带给世界一点困扰,自顾自地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甘的人啊,这样的不甘就是一个精巧制作的布娃娃,我们无法得知它身上会染上什么样的泥土,只是接着漫长庞大的雨夜安静地抱着自己的娃娃,偶尔理理它头发上的雨水,将自己的不甘同雨水混在一起由眼睛里流出来,可惜的是,他们对身上的雨一无所知。
我是没有的,不存在的,在风暴中尽情致谢不存在的观众,疯狂像一把刚涂过松香的小提琴一遍又一遍地拉着,我不属于上面的三类人,我开心地观察着世界,我感受汗水从头顶冒出再被雨水裹挟残留下的温暖,感受后背被风推着,湿透的衣服一遍又一遍拍打着后背,冷极了。我满目欢喜,看到的每一处都能生出花来,而这样的花是生活下的暴雨打不掉的,我的眼睛比路灯的灯光更加明亮,我只有自己一个人,我开心地跳了起来,掀起一片又一片的希望,我手臂的寒毛立了起来,挂着一个又一个圆圆的小俘虏,有暖暖的黄、雨夜的黑、夹在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冰冷的蓝色,天呐,我不能不夸奖自己,我收获了最为宝贵的景象,只有我一个人。
我笑了笑,昂首挺胸地离开了石洞,前往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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