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几百米外的远方,是一座小岛,郁郁葱葱,植被荫蔽着度假村,洁白的屋脊,灰黑的木板,若隐若现于浸透着水分的浓绿色中。
“也许......什么都不会改变。”
孙浩文轻轻的叹息,转瞬于喧嚣的海风间逝去。
“空虚,我只是......我甚至不希望......也渴望着完成它,只是......你还记得我们说过什么吗?那些傻逼话?”
“不,它们不是蠢话,从头到尾都不是。”
“你一直那样想吗?”
沉默。
“所以,你真的打算离开了吗?”
沉默。
......
“这里太嘈杂了,那些海风,现在没有阻挡了,四面八方的,我几乎听不清你说什么了。”
“你聆听过贝壳内部的声音么?”
“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吗?”
“海洋的声音,当你倾听甲壳间的夹缝时,你会听到汹涌的浪潮和喧闹的海风。”
“真的么?我从来没有......尝试过。”
“但,有人说......那些只是身旁的噪音,仅仅......是虚幻海洋的骗局。”
“也许是,也许不是。”
沉默。
“这些贝壳......冲上海岸......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会在这样的海洋里......源源不断吧?”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工厂,生物工厂,处于海洋之下,就像其它的工厂,只不过,这一个处于深海之下......你也算是明知故问了。”
沉默。
.......
“也许他们会解决掉我们,毕竟,它完成了。”
“对了,你想没想过这个问题?”
“什么?”
“组织怎么叫章鱼?”
“不......知道。”
“你想过吗?”
“没有。”
沉默。
“实际上......我看过某个东西......一只“章鱼”,漂浮在天空中,一只巨大的章鱼状......生物。高耸入云的触手,漆黑,扭曲成无法形容的一团。”
“人会把儿时的梦境与现实混淆。也许你只是看了些克苏鲁的故事或影片。”
......
“你还是要走么?”
“当然。我们被章鱼禁锢了,现在,枷锁被你打破。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等你。”
“算......了。你想没想过,现在的地球,早就不适合乱逛了?全球网?”
沉默。
孙浩文夸张而又做作地笑了起来。
“得了吧,这是第二次明知故问了。无论全球网怎样模拟,那终究只是网络,幻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虚幻的世界,永远都是美好的,随心所欲的,但它们不是现实,永远都是病态的意淫。现实是残酷的没错,地球早就死了,虽然那些只是残躯,散发着辐射,但它们是真实的,真实存在的。”
“但那些已经不存在了,你想感受的那些。全球网却可以弥补它们。我们的财产是无尽的,如果你想,你甚至可以一辈子泡在那里!再说,如果你真的希望感受现实,为什么不试试其它的新区呢?换换环境?”
沉重的叹息。
孙浩文凝望着水天交接之处,银光瀑起于金属手掌。
那是纯粹的碧蓝天空,与海洋交接于世界的尽头。它们都洋溢着那样完美的色彩,人们渴望的色彩。天空无比深邃,海水却略微泛绿,随着海风分割为无数碎块,荡漾起伏,始终保持着一个整体。永恒的翻腾,于碎块的侧端,却不时瞥见碧绿外壳下的无尽深渊,然而它们急迫地再次吻合,拍打粉碎成洁白的泡沫。
“不,那是不同的。你一直明白我表达的东西,也许只是不原意承认。全球网,新区......它们只是梦,人们永远不可能沉睡不醒的。我不是希望感受美好,快乐。那些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美丽。我希望目睹现实,感受欢乐皮囊下的骨骼与血肉。梦境是美好的,却终究无法改变事实,现实是痛苦的,却是我们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可以使自己感受到生命的,可以使自己觉得“我还活着”的。”
张智宇生硬地扯下抽屉,齿轮滑道尖叫着迸射,粉身碎骨,高速旋转,碰撞,留下微小的弹孔,有的金属残片擦过肌肤,或是高速向着ròu_tǐ冲撞,湿热粘稠的液体随着阵阵抽痛覆于面颊。
他毫不在意。
空的。
金属餐具哗啦啦地倾泻于地。
空无一物。
地下,虚掩着的门。推开,微弱的光亮。适应阴暗,宽敞的木床,绸滑的被单,波涛汹涌,层起彼伏。温暖的橙光,倾泻于金属手铐。模糊的盐霜,凝结于高脚酒杯。喘息,耸立,仰起,潮红......
孙浩文侧过面孔,微笑着瞥向目瞪口呆的张智宇。
“这是给你的,轮到你了。”
西班牙语。
天啊。
张智宇再一次触向那扇门。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门并没有打开。
它僵持着,坚持着,拼着老命,寥寥数秒后,才极不情愿地侧过身去。
地下,虚掩着的门......
张智宇搜索了几乎每一处角落,无论是房子的系统,或是厨房盛装餐具的抽屉......什么都没有了。
系统被完美地清除了一切。
黑暗,彻彻底底的黑暗,直至房门的溃退,光芒一拥而入。
那是自己,同样是章鱼毕生的鲜血。
宽敞的木床,床尾雪白的被褥,薄如蝉翼,微微下坠。
都消失了。
光芒唯一掠及之处,是垂下边缘的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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