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将近,针针松叶栩栩。风未临,翩翩薄翼忽忽。静谧的松阳岗,晚虫止息,鸟雀沉静。那一只夏蝉蛰伏在树皮上,其色与树色相映,难以察觉。
她善于收敛妖息,不露本相则不见妖气。她若化作蝉,则与凡蝉无二,或有丝丝野性,但无妖力存身。若化妖,则妖气弥漫,方圆数里皆被白雾笼罩。
蝉妖噬梦女绝不会离开松阳岗。
一只白毛黑斑的豹子从草色间缓步出来,其叼着猎物,是梅花鹿。鹿与豹子身形相若,但早已气绝,脖子上咬痕显然,鲜血已然凝固。这豹子拖着鹿,竟步履如常,毫不疲惫。
云豹初来松阳岗,只觉此地隐秘,可做养伤之用。他本是西幻之地的豹妖,与白虎同来南境,二者皆垂涎那隐雾山之山灵——九齿神鹿,故而年年相争。前不久,云豹不敌白虎,受重伤,被白虎赶出隐雾山。
云豹将鹿放下,前肢上移,踩住鹿,同时化作人形,用双臂撕开鹿皮,取鹿腿上鲜肉就食。他吃得有味,丝毫不觉身后一张人面。
那面容极度美丽,如梦幻般,但那只是一张女人脸,没有身子,没有四肢。
顿时白雾笼罩,幽幽松林,不再苍翠,而是隐约模糊。
“好吃相!你的吃相深深的吸引了我的心!”这声音极为动听,柔媚,温和,似乎摄人心魂。
然而云豹不知情欲,纯粹妖性,怎会被同类诱惑。他站立起身,将口中鹿肉咽下,转身对着那女人脸,说:“媚术于我无用。吾来此松林,并非要强占你的地盘。”
这张美面立即破碎,娇美的人儿翩然落下,迈着碎步上前,“你这豹儿,可害了我的鹿儿。此松阳岗上,可没你这等野性之妖。”
26
松阳岗,千百年来一直被松林母树守护。此处虎狼绝迹,多为温性野兽。百年来,也只出现了一只妖物,正是蝉妖噬梦。但蝉妖也不伤害林中生灵,只是妖性本质,喜食凡人梦魂。
蝉妖弯下身子,伸手在那梅花鹿额头轻轻抚摸一番,又朝云豹看去,声音柔和,“豹儿,这里的生灵皆是我的邻居,我不忍它们受你残害。”
“吾本性如此,难道堂堂云豹,也要吃果子吗?”他擦了擦嘴角血渍。
“这南境之中,凡人颇多,你大可杀几个人来吃。想必人肉可比鹿肉鲜美。”她一边说,一边伸出舌头舔舐薄薄红唇。
云豹长长叹息,“妖亦有道,不便入凡世夺命,况且人世之中,也有高人立身,吾是重伤逃遁,不愿犯险。”
“豹儿,你妖龄多少了?”
“哼!吾成妖八十余年。”
“那我可比你早,我乃百年噬梦。”她突然将手搭在云豹肩上,“我可让你在这松林里养伤,也容忍你杀害这儿的生灵。不过,你得在那株松树下安居。”她顺手指过去,正是她以往安身之木。
“这样很好,吾在此多谢了。可你为何要我在树下安居?吾一向居于洞中。”
“你我皆为野妖,本该各走各的。只不过,我近来惹了些不干净的事儿,想你帮帮我嘛!其实,我也不惧那些和尚道士什么的,只不过现已入秋,我性怕冷,妖力大减,须得冬眠六月。”
“吾且答应你了,”云豹朗声一笑,“若来些凡人,吾正好捕食。”
水色幽暗,不知深浅。三川河水流平缓,两岸有丘陵无数,丘下沟谷的溪流缓缓汇聚于此深河。三川河是这片地区的主流,但在秋季,雨水渐少,河岸也高了一些。
三川河向东而流,去千里而入大江,江水奔腾入海。但此处方圆千里皆没有江河那般壮阔,三川河流域倒显得安和,其景色如画,安然,悠闲。
河水中游地段,其北岸是一片竹林。睡竹节节,条叶潇潇,而下杂草丛生,荆棘遍布。黄郎被这些荆棘搞得头疼,他一身锦袍上多有破痕,全是拜这些荆棘所赐。
那日黄郎被凤蝶所救,便往南逃。他知凤蝶救他时是往南飞的,便想凤栖宫主是在南端。不过,他确实不晓凤栖之名,一连两日奔波,也只是在山野各处乱窜。他知凤蝶凤栖皆为妖物,便欲在山野中寻得妖迹,并向其询问凤栖所在。
人灵黄郎,对南境妖事知之甚少。不过,得益于他之前的那本由袁潮所写的《贞观妖录》,他知道南境一些地域的妖物。
袁潮所著《妖录》记载,三川河畔,竹林之内,节妖不死,循序三命而。节妖者,竹节虫是也,妖身三段,皆成命理。即是说,节妖有三条命。
此外,书上还有记载,酒气可引出节妖。当年袁潮游历南境,于三川河边的竹林中醉酒而卧,于是节妖出现,但他那时身怀阳动卷轴,节妖不敢上前。
黄郎从怀里摸出火具,捧拢一堆枯枝败叶,点燃后,将来时从镇上买的熏草酒架在火上烤。熏草酒,其味淡,但其熏香浓烈,可飘扬数里之外,若加热,香气更加弥漫。
大约过了半刻,忽而一道黑影从上而过。黄郎心知有戏,便假装离开寻找柴火。那节妖果然来了,在上方的竹枝间来回蹦跳。
节妖之妖身纤细,形如竹节,足长而细,十分敏捷。他先是试探一番,似乎有些胆怯,但终究抵不住那酒香,又见那人离开,便从竹上落下,落地之时顿化人相,竟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但其身形却只有猴子般大小。
他见酒眼开,嘴角含笑,用手将那气味往鼻息揽,好酒之态不言而喻。他正欲上去咕酒,突地一张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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