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镇梨花村。
农桑尽头,忙完了地里的庄稼,农户人家终于有了空隙歇息。因无事可做,妇人三三两两扎堆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乘凉,你一嘴,我一句,聊的好不热闹。
“哎,你们听说顾家那事了没?”一个妇人瞧了四周,压低了声音,问围坐在一起的三个妇人,神色惊忧。
瞧她这模样,一旁的几个妇人来了兴趣,“什么事?”难道顾大河家又出事了,老天爷呀!这真是倒了血霉了。
“是呀,刘婶子,你给我们说道说道,顾三叔家又出啥事了。”另一堆年轻妇人,耳朵灵,听到刘婶子的话,也来了兴趣,搬着藤椅坐到刘氏身边。
呼呼啦啦,不一会儿,老槐树下的妇人都围坐到刘氏身旁了。
刘氏见人都过来了,也不再压着声音,大声道“顾大河,们家三丫头,你们知道吧?”
“不就是青竹吗?这谁不知道。“顾大河家就这一个宝贝闺女,护的跟个眼珠子似的,成天当娇小姐养着呢。
“对呀。”本来以为有劲爆消息听的妇人都失望的附和道。
“哎呀,不是,你们急啥,先听我说!”刘婶子眯着倒三角的细眼,打断闹哄哄的众人,“他们家的三丫头被李家的二小子推到咱村南边的河里了。”
“那三丫头没事吧?”一个年轻的妇人听到这话,心里一揪,担心的问道。
刘婶子摆手,示意她们靠近,“我听说呀,这三丫头活不了喽——,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村里的赤脚郎中都没法子,说是没救了。”
梨花村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赤脚郎中就已经是顶厉害的人了,他说没救了,那肯定是没救了。
年轻妇人听罢,连忙带着绣篮子回家,招呼都没来的及打。
“造孽呀!”宋家婆子摆弄着手里的针线,叹息,“你说这顾家老三原来是咱村里多风光的汉子,现在竟然落得这副田地,眼瞧着就眼家破人亡了!”
“顾家老三再说也只是一个粗人,哪有你家未来的秀才公厉害。”见宋婆子搭话,刘婶子恭维道,眼里止不住艳羡。宋婆子虽然是个寡妇,家里也穷,但耐不住人家有个厉害儿子呀。
“哪里你说的那么厉害,就是个臭小子。”宋婆子嘴里推让着,语气里确是藏不住的自得。整个梨花村,有哪家的儿子能比的过她家。
原本她还想趁着星儿年纪小,跟顾家那三丫头定个亲,以后在束脩,赶考盘缠上能资助资助几分。但就他们家现在的情况,就算三丫头能活,她也不愿了。她家星儿可是要考状元的,怎么能娶一个破落户。
“呜呜,妹妹,三妹,你醒醒,你别死。呜呜,你、嗝儿~别死,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你醒醒······”
梨花村最南面,一座半青砖半泥砖砌成的瓦房内,一个八九岁的的男孩儿趴在床前,抓着床上女孩儿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床上的女孩眼睛紧闭,面色苍白,嘴唇乌紫,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胸膛还有一点微弱的起伏,说是死人也不为过。
“小绿,来把药,咳咳、把药喂给妹妹。”面色憔悴的妇人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中药进来,步子虚浮无力,身子单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娘——”顾绿水用袖子擦擦鼻涕眼泪,接过药碗。
“小绿乖,娘去看看你爹爹。”
沈氏看了一眼小儿子和床上躺着毫无生气的小女儿,忍住眼泪,转身又回到厨房去端药。
“妹妹,喝药。”顾绿水坐到床上,一手扶起妹妹,将妹妹的头靠在瘦弱肩膀,然后吹了吹药,小心翼翼地喂给她。
沈氏端了药,边咳便走,碗里的药晃晃悠悠的要往外溅,她心疼的停住脚步,忍住咳嗽,缓缓进入西厢房。
“孩他娘,你受苦了。”顾大河半靠在床上,听着她剧烈的咳嗽,愧疚的看向沈氏。若不是他瘫痪了,他们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只差卖房买药了。
“说啥话呢,什么苦不苦的!”沈氏知道他心里难受,坐到床边,将药端给他,“只要你好好的,振作起来,咱们家就没事。”
顾大河默不吭声,一口气喝完药,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将碗递给沈氏,张了张口,“这些药喝完了别再给我买了,留点铜板,给青竹买点补品,你也去买点药吃吃。”
他这辈子估计也好不了了,吃多少药都没用,给他买药就是浪费钱。青竹和孩他娘身体都不好,不能只顾着他,毁了孩子和孩他娘的身体。
“不行!”平日里软弱和善的沈氏第一次大声反对,“你和青竹的身体要紧,我这就只是普通的风寒,忍忍就好了。”
“不行、不行的话,我回娘家去借一点,总归是没事的。”
“梅娘······”
顾大河最终没有再说什么,夫妻这么多年,他了解她,虽然和善,但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先去看看青竹。”沈氏回头,背过他擦擦眼泪,走到厨房里,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天爷呀!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得好,非要活活逼死我才肯作罢吗?
儿子生死未卜,女儿躺在床上,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丈夫瘫痪在床,一桩桩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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