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中有一层微红的底色,真实的世界距离自己的双眼似是隔了一层琥珀。
“火……?着火了?”
遍体鳞伤,身心俱疲,监牢中的宁采臣本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然而他很快便被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惊醒了。
睁开眼,他看见窗外的半边天空被染成了红色。
县衙着火了。
他睁开眼看了一会儿便又闭上。
县衙的火烧不到他这里,而他现在被绑得跟个粽子似的,就算牢里的狱卒都去救火了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
监牢里一片嘈杂,那是犯人们在议论,甚至胆大些、事先做过准备的犯人们已经在尝试越狱。
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管他们,有几个家伙已经开始摸出了各种工具试图给自己开锁。
“吧嗒!”
这个声音说明有人成功了。
“兄弟们!我自由了!自由了!”
宁采臣躺在地上,他虽然看不见对方,但仅从这激动的语气中他便能想象到此刻对方脸上的五官定然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老三!快给我们开锁!快!”
从称呼上来看这狱中显然纠集了一群在道上混的兄弟,此刻呼声此起彼伏,囚牢之外的脚步声也开始错综复杂。
锁一道一道地被打开,越来越多的囚犯重获自由,看起来狱卒们是真的都去救火了。
“哥们儿!哥们儿!”
不得不说这群人还真有几分古道热肠,在这监狱中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是自己这一伙的不是自己这一伙的,他们都帮着开了锁。
一名汉子打开了锁着宁采臣的门,他将宁采臣扶起、为之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哥们儿!你白天表现得真是条汉子!被打成这样还那么硬气,我金老三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怎么样,愿不愿意给个面子入伙?”
这汉子长得獐头鼠目,一看就是从事某种必须练就‘妙手空空’的职业的人。
宁采臣借着月光与火光将这汉子的面目瞧得明明白白,他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书生,对于汉子以及这汉子的同伴们是做什么的寥寥数眼他便能了然于心。
这是一伙强人,不是山贼就是土匪。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这样的读书人应该接触、乃至同流合污的。
但放眼这天下,难道还有干净的所在么?
“好。”
宁采臣点头,他的嘴唇早已开裂、喉咙里更是发烧,他不开口还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够嘶哑到这个地步。
“我伤得太重,你背我走,要快些,虽说现在大家身上的束·缚都解开了,但那些官差们有武器,正面相抗即便能胜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还有,最好不要从正门走。”
宁采臣虽然感到自己的喉咙发烧,每讲一句话都像是有刀子在里头横竖切割,但他还是要讲。
“不走正门?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不走正门走哪里?”
獐头鼠目的汉子很是顺从地背起了宁采臣,听了宁采臣的言论后他感到很矛盾。
“去刑讯室,那里有武器,但不多。走正门一定会被发现,这牢里的官差加起来总数没超过三十,要是处置得当我们未必不能将他们吃下。”
宁采臣的眼中有着莫名的光彩。
“你疯了。”
听见了宁采臣的言论,一名汉子走到他跟前,那汉子脸上有着一道疤,自右眼底下蔓延到右耳根。
很难想象这疤是怎么留下的,想必这后头定有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但现在谁都没心思听他的故事。
“我想活下去。”
宁采臣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去刑讯室!”
这汉子在众人中地位最高,他一挥手顿时他的那班弟兄们便嗷嗷地叫着行动了起来,而剩下的不相干的路人们在有了带头者以后也跟着行动起来。
“都把声音放轻点!这牢里的官差不会全数出动,至少会留个一两个看守,而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两人便在刑讯室里。”
宁采臣及时出声道。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个单纯的书生真的彻底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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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离人思故,游子思乡,而春风得意的人则摆开宴席,赏月、赏歌、赏舞、赏清秋。
幽州太守显然就是那个春风得意的人,皇城事变,反旗飘在京都城门上的同时也飘在了幽州城中。
他作为识时务者被嘉奖,被许以高官厚禄的同时更是得以将女儿嫁给京都城中即将登临大宝的王。
他已经是准国丈。
“来来来!喝!喝!”
花厅灯如昼,庭下莺歌燕舞,外头已是深秋,厅中却有着春意。
太守举杯,宾客附和,一时尽欢。
“恭祝爹爹平步青云!”
一位青年公子哥儿越席而出,举杯恭贺。
“祝国丈爷寿比南山!”
群客响应。
“哈哈。”
太守大笑,侍立于他座旁的侍女为他斟酒,众客共饮,欢笑满堂。
好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
或许是因为这幅画卷太过其乐融融、太过和谐、太过完美所以才会遭人嫉恨、遭天妒忌。
“太守大人!救命啊!救命啊!”
花厅之外忽然有一个不和谐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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