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风声鹤唳,新上任的赵总管额头上尽是冷汗,即便如此也得硬着头皮进去。
“启禀陛下,吴总管自裁了,谢相和虎贲军统领朱宁渊都在殿外求见陛下。”赵总管顿了顿才道,“还有,朱老太爷也亲自来了,正在殿外等候,陛下您看……”
靖安一惊,不想外祖这么大年纪,竟亲自进宫了。
至于谢相……靖安猜不到他是兴师问罪,还是为了保全谢家而来。若是前者,谢家的荣华便真的到头了,若是后者,倒还有余地。
楚丰微微阖眼,袖中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到底还是平静下来了,只是望向靖安的目光格外复杂,声音低沉冷硬:“你回府闭门思过,静候处置,你府中的禁卫军……罢了,你先回去吧。”
她已将凤印归还,至于那五千禁卫军到底是先皇予她的,靖安不开口,他断没理由收回。
靖安俯身叩首行过大礼:“臣妹告退。”
借着广袖遮掩,靖安还是忍不住望了谢谦之一眼,他则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出了乾元殿门,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外祖!”见了那双鬓斑白的老人,靖安这才有些实感,眼圈微红。
打朱后去了,朱老太爷的身子便一直不是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一早他们就站在了三皇子这边,免不了会疏远东宫和靖安,即便靖安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初珍送信过来的时候,朱家人还有些存着避嫌的心思,但老太爷却直接换上了多年未穿的官服,不顾众人阻拦,带着朱宁渊进宫了。一个刚刚立下大功的虎贲军统领,其中多少威慑的意思不言而喻,帝后去了,东宫倒了,但朱家还在。
朱老太爷微微躬身算是尽了礼数,才安抚道:“殿下安心,有老臣在呢。”
朱宁渊低头行了拱手礼,靖安只道:“还未见过叔父,今日不便,改日再登门看望外祖和叔父吧。”
“殿下慢行。”朱宁渊亦是笑道,身上自有一股军旅之人的硬朗。
一旁的谢相脸色有些难看,却也勉强维护着面上的恭敬,俯身拱手行过礼。
“陛下传三位进去,请吧。”说话间,赵总管已至近前。
几人便匆促别过了。
靖安再遭软禁,公主府又困为铁桶,这无疑是让心头才松一口气的下人们又成了惊弓之鸟。靖安今日没带巧儿入宫,徐姑姑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殿下,您好歹用些吧。”巧儿端了晚膳来。
一室昏暗,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曳,靖安端坐在案前,静的像一尊泥塑。
“宫里还没有什么消息吗?”算起来,也有三个多时辰了。
“没。”巧儿摆好碗筷,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宫中到底出了何事?”
她和徐姑姑虽不知靖安在宫中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能惊动朱老太爷入宫的绝不是什么小事,怕是如今半个帝都的权贵们都盯着宫城里的动静呢。
靖安未答,楚丰不会拖很久的,最迟不过今夜,必定会有圣旨下。
她猜的不错,不过半个多时辰,宫中数道旨意连发,震动了大半个帝都。
一道是谢太妃思念先皇,伤心过甚,病逝宫中,追封太后,择日葬入妃陵。恩准谢相致仕,荫蔽嫡长子谢陵,官封兵部侍郎。
一道是七日后正式举行登基大典,责令礼部加紧筹备。
而最后一道,则是册封靖安为长公主,命其前往皇陵为帝后守孝。
“臣妹叩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靖安收了圣旨与金册,神色平淡。
传旨的公公带着禁卫军一同离去,公主府彻底炸开了锅。
“殿下!”徐姑姑望着靖安,整颗心都沉了下去,“陛下怎能如此待您?说是守孝,可连时限都没有,他若是终生不召您回转呢。”
“皇兄不会与我计较,再者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靖安身上流淌般秋水般的平静与淡然,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一点风浪所能动摇的了。
“殿下!”徐姑姑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还是规劝道,“您好歹去见见三皇子妃,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您这般,老奴有何面目去皇陵,将来又有何面目去见先皇后?”
靖安神色有些黯然,她想母后是能明白她的,至于父皇交待的事,她虽做的不够好,当也算无愧于心了。
“姑姑,我有些累了,你们也下去吧。明日起有许多东西有收拾呢,早做准备吧。”靖安吩咐了声,便孤身往梅竹馆去了,月下只影,寂静清冷。
公主府的禁令解了,却越发的门可罗雀,连行人都绕道而行。
圣旨下达的第二日,靖安便开始着手整顿府邸,留下家仆与府兵,至于当初带出来的宫人,到了年纪的,便回府议亲,没到的依例谴回宫中再行分配。城郊的庄子和母后留给她的铺子都有专人打理,还有朱家看护,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大乱子的。
两三日后,公主府已是鸟鸣山幽,昔日繁华尽付东流,偌大的府邸越显空旷凄清。
楚云来时,便是这番情景,虽听王太妃说过,心中早有准备,却还是不免一阵唏嘘感慨。
“你真的不进去啊!”楚云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明明十分不情愿,不想他们再有交集,可见谢弘真的没有进去的意思,她却又有些不忍了。
“嗯,你去吧,到时候我再来接你。”谢弘好脾气的笑了笑,这大半年的磨炼叫他气质沉稳了许多,敛去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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