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走在中间的少女时,赵无安眼睛一亮,立刻认出了是段桃鲤。
至于另外两个人,他虽没什么印象,却总都觉得眼熟得很。开路的是个衣冠楚楚的佩剑青年,最后头的少年则麻衣布鞋,看着寒酸得很。
越往前走,最后头的少年脚步越是拖沓,一脸的苦涩难言,开口恳求道:“大侠,侠女,能不能别再往前走了……”
“不行!既然已经发现了兰舟子的踪迹,怎能半途而废?”佩剑青年握紧了手里的一卷布帛,愤愤道。
走在中间的段桃鲤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觉得很不对劲。
本以为这次深入钟山是在大海捞针,谁知道刚出城门不久,便在路旁茶舍里见着一张兰舟子留下的布帛,大放厥词称就在钟山顶上等候,不见不散。
捏着布帛,李凰来兴奋到了极点,一切正如他所料,兰舟子发现绞尽脑汁也无法破除木筒上的机关之时,必然会被迫出此下策,自曝身份来请李凰来赴会。
至于真正见到了兰舟子之后,又如何以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将其说服,那便是李凰来其后的谋划了。
不过进山不久,客栈的小厮倒是不乐意了起来。一来此处已经离内城太远,回去又得花上不少时间,极可能耽误工时。二来兰舟子是沿海一带都如雷贯耳的大盗,与他正面对峙,显然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
段桃鲤也觉得李凰来有些自作聪明了。兰舟子何等人物,李凰来又有几分把握能从他手上讨到便宜?再说请他们深入钟山,敌在明我在暗,亦是失了先机,极有可能被兰舟子设计陷害,白白走一趟。
但段桃鲤也心知肚明,被兰舟子窃走图纸,是李凰来疏忽在先,如今能有机会寻回图纸,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因而知道出言劝阻也是无用,索性跟着入山,兴许还能有点收获。
江宁府前身便是南唐都城,金陵兵械库,想来也有不少令人垂涎的精兵良器。饶是段桃鲤,也难说没有丝毫心动。毕竟得到这张图纸,复国的成功率就大为增加。而若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里,则必定令天下大乱。
想到此处,段桃鲤也觉得不能让兰舟子恣意逍遥。虽然未曾与此人打过交道,但就从李凰来的口气之中,段桃鲤也判断出来此人绝非善类。
只是不知,兰舟子此时又会在何处等候?段桃鲤瞥了眼路旁的岩石,心中暗想,总不至于就在这岩石后头吧?
缩着脑袋暗中观察的赵无安赶紧把自己藏了个严严实实。
“已经够了。”走在最后的小厮停下了脚步,面上满是不忿之色,“我已经不想再这么做了。太麻烦了。”
李凰来回过头,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必须跟着。只有你见过兰舟子,我们不能放他逃了。”
“他都已经留下帛书,指引你们来此,难道还会走远?”小厮愤愤道,“大人,你只帮我请了半天的工,我还得回去赚钱养家糊口!李大人你浪迹江湖,自是没有这种烦恼,我们这些打杂的小厮,可没那么好运气!”
李凰来嘴角动了动,面色很不好看。
躲在石头后面的赵无安听见争吵,又偷偷伸出了脑袋。说来也怪,李凰来那张生气的脸,他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跟在清笛乡遇到苏青荷的那一次,有着异曲同工之感。
赵无安心中一动。难道……
而那厢,李凰来竭力克制着情绪,沉声道:“有何亏欠的工钱,我再补给你便是。”
“哼,李先生休要再逞强了!”小厮冷哼一声道,“手执梨花落绒伞,腰佩白玉长剑,住江宁府中最豪华的酒楼,李先生当真豪门风骨。但任谁都知道,没了天仙宗的支持,姑苏孟家,已然倒了!”
李凰来面色大变,怒叱道:“一介轻贱小厮,胡言乱语些什么!”
场面忽然大变,段桃鲤一时不知所措,躲在石头背后的赵无安无所事事,听了两人对话,就当做找到了个乐子一般,在心里头琢磨了起来。
说到天仙宗和姑苏孟家,想必涉及到的的便是在杭州时他所破的那起案子。天仙宗宗主肖东来被来路不明的孤女乔溪谋害,实则是为了实现姜彩衣的复仇。他一死,天仙宗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名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如今就算仍然苟延残喘,只怕最后仍然难逃被吞并的结局。
不过姑苏孟家财大气粗,与天仙宗的联姻最多只能说是锦上添花,惊艳群雄的天仙宴也是孟氏一族出资出力一手操办。天仙宗虽亡,孟家却不至于就此家道中落。这小厮说的话,看来确与胡言乱语别无二致。
孰料那小厮不仅不低头认错,反而变本加厉,从段桃鲤身旁绕过,贴近李凰来,一字一句冷冷道:“孟家是前朝大姓,杀害天仙宗宗主之人被押赴开封,当晚便被释放。找谁来顶罪,自然是不言而喻。在那种地方,能杀掉肖东来的,也只有孟乾雷一个人。孟家主一入狱,孟氏便会立时群龙无首,骨肉相残。大宋皇帝喜闻乐见他们自相残杀,也算借肖东来之死,替王朝抹去了一个祸患。”
“孟家虽尚有一气可支,但大厦将倾,已然是既定的气数。是盛是衰,他们总归也已雄踞江南百载之久,盈虚有数,倒是无甚挂念。但你却不一样——”
“没了姑苏孟家,李凰来,你连条狗,都不是。”
李凰来面色大变,震怒交加之下,怒喝一声,伸手便要拔出鞘中长剑,恨不得让这口出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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