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杀声是如此震耳欲聋,就连早已筋疲力尽,几乎睡死过去的安晴也一下子从浅眠中惊醒。
她一屁股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赵无安和徐荣似乎起了些争执。只是她实在太过劳累,一坐下便觉得困意上涌,难以抑制地闭上了眼睛。
而现在从睡眠中醒来,安晴的第一句话便是:“什么声音?”
回答她的却既不是赵无安也不是徐荣,而是早已伤得奄奄一息的代楼桑榆。
她仍旧用着那清脆且利落的嗓音说道:“夸远家。”
安晴愣了愣。对于对苗疆一无所知的她而言,这个简单的回答,与不回答并无二致。
而几步开外的徐荣与赵无安,却是彼此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夸远家,这是赵无安早在客栈中就听说过的势力,率领四十铁骑的白衣将军燕弃冰,就是来自夸远家的人马。
虽然离开苗疆已近十年,三州之内的变化也可说是天翻地覆,但某些事情并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无论十年之前还是十年之后,夸远家始终都是这片土地上实力最强劲的家族之一。而代楼暮云此前所言的内乱,也多半与这一家有关。
既然代楼桑榆已经明言指出来袭的是夸远家的部队,此前诸多疑云,也就不解自散。
为夺虎来商会运送的玉玦,代楼桑榆亲自上阵,可说是其背后的代楼家出尽了全力,而身为与之实力不相上下的夸远家,却只派来了一位将军,四十骑兵。
四十铁骑在一品高手的面前自然不堪一击,而燕弃冰虽说也是二品高手,可多年疏于战阵,武艺早就不如之前精进,对上杜伤泉,筹码显然不够。
“那么夸远家丢掉的筹码究竟在哪呢?”赵无安低低自语。
“当然便是设在这处岐荒山了。鹬蚌争食,不如瓮中捉鳖。”徐荣顺畅地接过了话头。
代楼桑榆在一旁嗯嗯嗯嗯地点着头。
“那么,”赵无安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懒懒地打量着徐荣,“你还打算走吗?”
徐荣撇了撇嘴,大笑一声:“我又不是傻子。”
夸远家再有通天本事,也不敢在此地杀了代楼桑榆。否则惹怒代楼暮云,双方彻底撕破了脸皮,两边的日子可都不好过。
所以,有代楼桑榆在此,便可说是拥有一张免死金牌,即便是面对夸远家的大军,也不必有丝毫担心。
徐荣提起钢枪握在手里,收起了之前的笑意,肃容道:“不过此玉事关重大,夸远莫邪究竟是否下了决心还不好说,我们也只能严阵以待了。”
赵无安道:“是从西边来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安晴问。
然而赵无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然而,就在他的头颅停止摇晃的那一刹那,身后不远处地面上的洛神剑匣,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颤鸣。
那真的只是极轻极细微的声响,在半山腰的风声中几乎转瞬即逝,但赵无安却像打了一个激灵,飞快地蹦了起来。
他一跃便冲向了几人栖息的山岩后方死角,白头翁无声出鞘。
“清歌!”
仅仅一个照面,未有任何招呼或试探。一上来,赵无安就解放了白头翁剑意。
刹那间,浩荡青光遮天蔽日。
白头翁则如腾跃于青云之上的骁龙,在青光之中冷不丁拧过一个角度,便刺向了山岩之后。
青光之中,忽起血雾。
先发制人,赵无安却无半点追击的想法,立即伸指一勾,遥遥唤回白头翁,头也不回地大喊:“跑!”
徐荣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抖枪花便收起了钢枪,伸手将代楼桑榆扶了起来。
代楼桑榆一起身子便站住了,肩膀上的伤势虽然仍触目惊心,却似乎对她的神智已无太大影响。
倒是边上什么事都没有的安晴没能反应过来,直起身子时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赵无安怀里。
“啊啊啊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每到紧张的关头,安晴总是特别讨厌自己这只会添乱子的性格。
赵无安什么也没说,驭白头翁回匣,一手背起洛神剑匣,就拖着安晴跟在了徐荣与代楼桑榆身后。
四人向着西边儿一路冲了过去,与那阵杀声越来越近。
而身后,却又有无数人持着刀枪杀了出来。脚步声势众,除此之外却无任何响动,山野间安静的可怕。
对于赵无安如此突然的变化,徐荣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那群从山岩之后杀出来的人,身着锁甲,肩头有锻钢圆板。
只这一眼,徐荣便明白,他不能就这么逃跑了。
一样的装束,一样的悄无声息,跟随在你的身后,沉默无声地夺走你的性命。
若不是赵无安的剑匣报警,徐荣险些再一次着了这些人的道。
上一次遇袭,死去的是他的兄弟袍泽,他的师长下属。逃出来的是他自己,是他一直爱慕的青娘。
这一次遇袭,青娘不在身边,袍泽已赴黄泉,飞鹊营中只剩下了他。
这一次遇袭,他不想也不能仓皇而逃,这一次,他不愿也不甘苟且偷生。
他是飞鹊营的人,只要他生一天,就该为那些死去的兄弟战友袍泽,出一分血性。
徐荣松开了扶着代楼桑榆的手。
其实,就算不用他搀扶,代楼桑榆也已能够自己前进了。长期生活在万虫噬身的疼痛之中,即使是双肩被撕裂,对代楼桑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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