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安默默点着头,笑道:“是了,姑娘家向来都喜欢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话又不是这么说!”安晴冲他吐了吐舌头,“不跟你说了,木头脑袋。”
她站起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我去看看我娘去。这些剩下的碗筷,就麻烦你洗啦,赵、居、士。”
一字一顿地说完最后三个字,安晴一溜烟跑去了正院。
月色悠然,赵无安独自站在两大盆碗筷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趟跟着安晴回清笛乡,果然还是走对了路。虽说提亲的事他暂时还未说出口,不过安家两口多半都心里有了底。姑且先和胡不喜去上次那间客栈住上一晚,明早再赶来提亲便是。
他默默蹲下身子,再度刷起碗来。
忽然间,院中吹过一阵微风,树梢微动,墙角的腊梅枝低了一头。
“赵无安!”前院忽然传来安晴的高声呼唤。
赵无安猛然丢了碗筷,揪起身边的剑匣便飞身去向前院。
按说,前院有胡不喜在,应该是不必过于担心的。这家伙虽然平日里惹人心烦了些,关键时刻往往都很靠得住。
但不知为何,一听见安晴的呼喊,赵无安的心一刹间便乱了。
他飞速冲过了长长的墙间小道,上气不接下气奔至前院,洛神剑匣护在身前,一入院便四处寻找着安晴的身影。
安家人都聚在门口,胡不喜正双臂抱胸,站在墙角。
赵无安一愣,胡不喜也愣了愣。
“她刚刚喊我干嘛?”赵无安问。
“就……喊喊你吧。”胡不喜耸肩,亦是一脸不明所以。
“赵无安!!”
站在门口的安晴又极兴奋地叫起来,被安广茂伸手按住肩膀,才稍稍平息一些。
见赵无安急匆匆奔来,安广茂哭笑不得地解释道:“这孩子,以前一激动就喊她大哥的名字,现在真看到大哥了,反倒是赵居士吓了一跳。”
赵无安怔了怔,“安晴的大哥?”
安广茂点了点头,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
安家三个儿女,从今年春天开始,算是各自离家。二老也不知有多久未体验过膝下承欢的日子,如今却一下子就回来了一对,想不激动也难。
安夫人欣喜若狂念叨着:“老安,老安,这是大儿子啊……”泪水无知觉地自眼中滑下。
赵无安向门口望去,见到一位身长八尺的男儿,身披陈旧戎甲,牵着一匹瘦马,站在门楣边。
久经边疆风沙,他的脸看上去枯瘦无光,眼窝深陷,所幸一对瞳子还算有神采。头发乱糟糟的,身体瘦削却健壮,整个人如一支残旧的枪。
安家的长子伸出黝黑的手掌,替母亲拂去脸上的泪珠。
“爹,娘,我回来了。”他静静道。
安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哼哼着向他冲了过去,直扑进怀里。
“安兴国!”她开心地大声叫着,声音在院中久久回荡。
安家长子笑了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子。“还是那么没大没小。”
安夫人泣不成声,安晴则高兴得恨不得尖叫。安广茂一边笑得合不拢嘴,一边接过他手中的缰绳,道:“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吧,进来。菜都凉了,没事儿,还剩下不少菜,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去。”
“这都多晚了,没事儿,我不饿。”安兴国憨厚笑道。
“不饿也得多少吃一点。没事,明天我再起大早,去赶个集市,红烧鱼!你最爱吃红烧鱼是不,明天我去买上十条!”
“也不能天天吃啊。”安兴国道,“爹,我在部队学到一个道理,吃饭也好巡逻也是,都讲究一个适可而止。不管什么,多了都不好。”
安广茂笑得眉角又添了几道皱纹。“是,是,说得在理。”
人生百态,却是父母儿女重聚最为动人。
胡不喜把玩着手里胡刀,瞥了赵无安一眼,却见赵无安眸中亦闪动泪光。
他摇摇头,低低叹了一声。
“老大。”
“嗯?”
“安娃子说得不错,你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胡不喜道,“离开汴梁开始,这几日你笑了多少次?”
赵无安怔了怔,又笑起来。
“多笑笑又没什么不好。一声笑,十年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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