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后方,是阔别多时的朗日,正向城中洒下一片晴光。
涂弥抬起头,看见的,是那柄悬于她和赵无安之间的修长飞剑。
剑为苏幕遮。
“你会背这首词么,苏幕遮?”赵无安打趣道。
涂弥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师尊的道蕴,凝于这柄剑中。
她也知道他们的故事,曾为挚友的七个人,到最后分道扬镳。
严道活或许也不愿看着解晖走上这样的道路,只是最后她放弃了其他的做法,而是选择助他一臂之力。
“我说过了,就连你的师尊,也做过错事。”赵无安露出恬淡的笑容,“现在,有没有稍微明白一点了?”
涂弥怔愣了许久,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握住那柄摇摇欲坠的苏幕遮。
“当啷”一声,那柄不知被她握在手里多久了的冼心剑,也随之脱手坠地。
涂弥愣愣望着那柄跌落在地的冼心剑,茫然出神,直到赵无安弯腰将之捡起,重又塞回了涂弥腰间的剑鞘里。
“还剩下一点时间,先去换件衣服吧。”白衣居士浅淡地笑。
涂弥喃喃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亏你还记得这一句。”赵无安这回是哭笑不得了。
涂弥扭起了嘴巴:“你想要我陪你们一起去阻止解晖?”
“你这不是挺了解的。”赵无安耸了耸肩膀。
涂弥皱起眉头:“我本来就对他没有丝毫好感……”
“那就对了。”赵无安将苏幕遮强行塞到她的手里,“拿着吧,我可不希望再看见刚刚那样哭哭啼啼的你。”
“……”涂弥吸了一口气,双颊泛红,像是又憋着什么火要从胸腔里冒出来。
但最终,这股无名火气还是烟消云散了。
小道姑伸手擦了擦尚通红的眼眶,低低道:“嗯。”
赵无安笑着抓了抓她湿漉漉的头发。
此刻恰好雨过天晴。
赵无安回过头瞅了一眼,嘘气道:“去打个招呼吧,别人先不说,代楼桑榆估计还挺想你的?”
听见代楼桑榆的名字,涂弥黑豆似的眼眸亮了一亮,咬着嘴唇连连点头。
擦肩而过的时候,赵无安像是无意提了一句:“若是身上的血腥味实在太重的话,不如就换一件道袍吧。我一路行来,缁衣已换了好几件了。”
涂弥微微一怔,有片刻的失神。
“小道姑!”
不远处,代楼桑榆显然已经认出了她,兴致勃勃地冲这边挥手。
涂弥笑着回应,迈着略显有些僵硬的步子向前走去。
离了很远,赵无安听见了她的声音,压得比之前还要低:“谢谢。”
他轻轻笑了笑,没有作声。
涂弥逐渐走远了,站在人群之外的便只剩下了赵无安和莫稻。
四目相对,赵无安先开了口:“你打算怎么办?”
莫稻无奈地挠了挠脑袋,不知所言。
“我有个主意。”赵无安说。
莫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就留在这里,别走了,等我们的消息。”
莫稻听得大跌眼镜:“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吧?我没有能够拜托你相助的理由,也不希望你站在帮助东方连漠的角度上去讨伐解晖。我实话实说,东方连漠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了。所有在场的人都看见他倒在解晖面前,被黑云会的部下拖走。”
莫稻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东方连漠是怎样教导你的?”赵无安忽然问。
莫稻一愣。
“涂弥究竟被解晖灌输了什么,我大抵也能猜到。可是你为何会如此坚定地握起刀呢?难不成东方连漠他,真的花了大工夫来激励你?”
莫稻摆了摆手:“这倒没有。实话说我也不是很喜欢盟主……只不过盟主的养女对我很好,我总觉得若是连这次都什么也做不到,也太辜负人家的心思了。”
“养女?”
这回轮到赵无安愣住了。
他以前可从未听说过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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