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询问显然行不通,这少女摆明了是不想与众人搭话,似乎又是个与姜彩衣相似的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赵无安知道,要想找出答案,还是得靠自己。
柳家人哭哭停停,赵无安则一直静坐饮茶,不发一言。柳蹑风扶着哭昏过去的秦九前去休息时,日头已经将将西斜。
柳停雷深吸气道:“清霞,莫稻受伤,你去做晚饭吧。”
哭哭啼啼的柳清霞咒骂道:“长兄已死,你一滴泪不流也就罢了,安能如此不近人情!”
柳停雷叹道:“客人们需要吃饭。”
柳清霞甩袖道:“我不做。他们要吃,你让他们出庄去城里吃啊。”
柳停雷握着斩鸿的手紧紧捏住,骨节咔咔作响。贺知古慌忙起身道:“少庄主勿恼,贺某混迹江湖,多少也会几道简单的菜。不嫌弃的话,贺某愿意权代为诸位做一道晚餐。”
如今柳传云已死,那么于情于理,柳停雷都是板上钉钉的少庄主了,贺知古这个马屁拍得可谓是神乎其神。而柳停雷对于做菜也恰是一窍不通,顺然点头道:“那就麻烦贺先生了。在下日后一定多多光顾先生的刀铺。”
赵无安悠悠起身道:“顺便也帮桑榆做一套餐食吧。她一顿没得吃,可就要发恼打人。”
贺知古顺从地应了一声。
他们二人云淡风轻的交谈,简直与这一片死气沉沉的庭院格格不入。涂弥也皱起了眉头。赵无安这个样子,她实在是看不懂他究竟有何打算。
贺知古消失在后厨之后,赵无安似乎是觉得外头有些凉意,提起剑匣,走进了正厅之中,在一张椅子上缩着身子坐下。涂弥提剑跟了进去,悄声问道:“你就这么打发时间吗?”
“当然不是,我得抓人。”赵无安懒懒答道。
“你抓谁?”涂弥气恼地小声问道,“除了柳停雷,柳家人这伤心劲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自有办法,你只要在黄昏时,把他们都喊过来就好了”赵无安说完,竟是将头一仰,闭目养神起来。涂弥无奈地一跺脚,走出去看看,庭院中却只有柳家兄妹俩和秦穆在,连莫稻也不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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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照的百亩桑林中,莫稻站在发现罗印生茶碗的位置,眼神惊惧,气喘吁吁,松掉手里的铁铲,瑟瑟发抖。
离他不远的位置上,带着他偷偷从后门跑出来的张莫闲依然挖得十分带劲,几乎一铲子就带起半斤泥土。
“别挖了,张先生。”莫稻的声音沙哑低沉,“别挖了。”
张莫闲愣了愣,扛着铲子走过来,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张先生猜的果然不错。”莫稻苦涩道,“这百亩桑林长得比扬州任何一处地方的桑树都好,果然不是只因为柳四爷栽培得当。”
张莫闲看了一眼莫稻面前挖出来的坑,嗤了一声,道:“才这么点就放弃了?继续挖啊,真家伙还大着呢。”
莫稻忽然觉得张莫闲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除了声音和说话风格之外,最奇怪的是他挖东西的方式,变得有些夸张,肩膀一甩一甩,仿佛肩负重担。
在张莫闲认认真真地把每一铲挖完之后,莫稻的心情已经不足以用颤抖来形容了,详细点说,应该是崩溃。
桑与榆皆是凶树,传闻在其下埋下尸骨,能使此树生长愈发繁盛。
而柳叶山庄的桑树,是全扬州长得最好的。
附近一大片土地被张莫闲挖了个底朝天,与那些繁茂桑树的强壮根部一同暴露在空气中的,是几十具累累白骨。
莫稻没来由地想起来扬州一句听得让人心瘆的童谣。
战啊战,战得征人心头烦,万里边塞远,九曲柔肠断。盼啊盼,盼来马革裹尸还,额上素巾缠,桑下骨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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