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建嘿嘿的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借您吉言。”
神婆子笑着点了点头,她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没有睡醒,把方建夫妇留在门外,只能硬着头皮将他们夫妻两人邀请进自己有些乱糟糟的家里,“外面怪冷的,你们两口子先进来。”说着,她用手怀抱着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转过身后,佝偻着身子在方建和余采的前面一瘸一瘸的带着路,已然没有了刚刚麻溜的奔跑模样。
当余采走进神婆子的屋子后,她皱起了眉头嫌弃的环顾着神婆子的家,以前的她都是来了之后直接在外面接受烟熏火燎的洗礼,对于神婆子屋子里是什么样还充满了好奇,但在今日进来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原来方建口中的神仙奶奶生活的真面目也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妪。
神婆子的屋子并不大,厨房和睡觉的地方都在这个屋子里。映入余采眼帘的是那一张一进门就能看见的方桌,它面积小却高,星星点点的红色代表着它曾经也是有颜色的,只是随着日子打磨,一点儿一点儿的蹭掉了表皮,只剩下这副粗糙破旧的样子。
方桌下胡乱的聚着四个高凳子,像是被人遗弃在那里了一样,它们的颜色与桌子一般,都是星星点点的穿着到处都是大洞的红衣。
在桌子的正前方,余采看到一个木柜子,它像个古老的怪物一样站在那里,斜塌着的柜门依旧和岁月叫嚣着,从柜子边角露出来的东西像要伸出触角去偷窥外面的世界,余采猜不出那到底是衣服,还是别的什么。
在桌子左侧的是炕,炕上是被子和那些做法事所需要的纸钱和熏香的天下,两方各踞一边,用丑陋的爪牙装饰了可怜的土炕。距离土炕最近的那扇窗户里的微光,或许是土炕唯一的救赎。
在桌子的右侧是一个土灶台,锅碗瓢盆放得很是不懂规矩的乱,还有几个不合群的碗筷依旧带着昨日粮食的残垢,不,或许那时好几日前的了,不然这屋子里不会有它独特而难以让人忍受的气味。
余采看了看站在自己前方的方建,似乎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应该也很纳闷,为什么自己清晨的一腔热血,要跑来面对这样的情景。
神婆子尴尬的回头看了看方建夫妇,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感受到了,此刻进来的这两个人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她屋子里的每一处细细的看,就如同盯着毫无修饰的光溜溜的她一般,让她的内心掀起了一层叫做难受的涟漪。但思想用回忆的画面慰藉着她,让慌乱只成为了刹那就牺牲的过客。
因为神婆子想起了方建叫她神仙奶奶时候的样子,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她是神仙奶奶,自然是不拘一格,不会在意人世间的这一干一净也实属正常。想于此,神婆子淡然自若的走到了炕边儿,在那一堆纸钱底下翻出来一大捆熏香,从里面一根一根的数了六十四根熏香出来,她数香的漫长时间里,方建和余采就像木桩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神婆子将数好的熏香交给了方建,“灶台里应该还有点儿火苗苗,你们夫妻俩先把这些香都点着,然后插在院子里经常做法事的地方,记住不可囫囵一并全插在地上,需要一根一根的插,每弯腰插一根都要虔诚的向各路神仙问个好,毕竟扰了他们清梦后,他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看到方建夫妇接过熏香,点燃熏香,然后离开屋子的那一刻,神婆子把自己的身体挪到炕沿儿上瘫坐了下来,“终于使唤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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