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盘踞在人心底,盘枝错节,生根发芽。
次日,曾言俏也因发簪一事变得沉默寡言,举止越发小心,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半路出现的女子,也不知碧华与这位世子殿下有多少纠缠,两人之间又发生多少她不曾经历过的事?
曾言俏不禁思索,如她那日真的出事,碧华是否会像现在一般,全然无事的侍奉他左右?
今日天气放晴,内厅里一片敞亮,宋池渊坐曾言俏对面,玉手搭着瓷勺子,安静吃着碗里鸡髓笋,曾言俏发现,他似乎很爱吃这有味儿的,口感清脆的东西。
每道菜都会有丫鬟取个半手掌大的新碗分进去,宋池渊大多仅尝一口,若是有豆类食物,他便不吃了,若是遇着口感爽脆,酱香味足的,就要多尝,而且他吃饭定要喝茶水,却不肯喝汤,碧华此刻就随侍他身旁,时不时续茶添水。
内厅里安静得喘气声都听不见,偶尔会有瓷器碰撞声,很轻。
曾言俏低头吃饭,心里门清,只要她不开口,那对面的世子爷就和哑巴无异。
那就看看谁能憋得更久些。
她沉下心,决定不再主动与他说话了。
屋外越发晴朗,阳光照进雕窗,洒在院中每个角落,屋内菜过五味,宋池渊眼眸轻抬,看了曾言俏一眼,姑娘今日穿了件藕荷色繁华丝裙,外穿牡丹花纹蜀锦衣,梳着垂鬟分髾髻,茉莉小簪束发,微花点点,瞧着十分清秀。
只是,太过朴素了些。
“姑娘要出门?”宋池渊淡然一问。
“嗯。”曾言俏随口一答。
他又问:“去哪里?”
她又答:“随便走走。”
须臾,宋池渊放了筷,引得桌上青瓷筷枕轻颤,碧华手上动作一顿,只听他话音温润,含笑三分,“池渊陪姑娘同去。”
他也不征求人同意,落下话,起身就要走,曾言俏不乐意,忙追他背影而去,“世子殿下!”,话音一出,姑娘刚跨出门槛,宋池渊在她身前莞尔,只觉她手指拂过后背,轻轻挠了一下,‘嘭!’一声震响,粉裙落地,覆盖廊间一片秋阳。
那阳光打在姑娘裸露的手背,顷刻间将她肌肤烧得通红,面上倒无碍,只是有轻微灼烧感,曾言俏顿感通身灼痛,窒息,心悸耳鸣,视线模糊,恍惚间抬起掌心,双手无法抑制的颤抖。
一切发生得太快,府中丫鬟个个呆在原地,绿箩一声惊呼,冲过来,被宋池渊伸手拦住,他声音冰冷刺骨,好似将整个长庚院凝固,“别碰她。”
他先是侧过身子,修长身影在她面上覆盖一层黑影,又摊开手臂,一袭华袖垂落,彻底遮住打在她身上的光。
“备伞,请叶大夫过来。”
绿箩向后退去,“是,是世子殿下。”
这回她是看出来了,看出世子殿下的不信任,任何人都信任不过,他不要任何人去碰姑娘半分,以至于不肯抱着姑娘回内厅。
绿箩拽起羞月就往外跑,离开长庚院,两丫头怕得红了眼睛,第一天过来侍奉姑娘便出了这事,要她俩赔命都抵不过的事儿。
要赶快将叶大夫请过来才行!
内厅里,徐少卿正愣神,谁能想到好好的人突然间就变成这般,是因为阳光?他不敢相信,仅仅接触了半点光源,这姑娘便倒地不起,浑身抽搐,他早该注意到的,自从前夜进长庚院,曾姑娘就白得有些不正常。
那肌肤真是白似雪,在阳光下通透泛光,她手掌只晒了片刻就已在发红蜕皮,若她今日走出这个院子,只怕要顷刻间在阳光底下香消玉殒。
“碧华,”徐少卿转过头,看着身边人,声音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轻颤,“你做了什么?”
放眼王府中,有这等手段的人除她外,再没别人,“你欺骗我父亲一事真当我不知?为何还要做出这等事?”
他本以为碧华是个性冷孤傲的女子,如今桩桩件件发生下来,真是叫他心寒。
“我俩跟随世子多年,向来坦荡行事,你为何……”
“那只是你以为。”碧华冷答,漠然从内厅后门离开,她没走前门,生怕污了那人的眼。
刚出门,被一众家丁拦住。
这长庚院里,三百多家丁镇守,要想随意在此进出,无异于登天,她心中只觉嘲讽,她心系的男子,分明是故意放那群丫鬟进门,纵使别人不知,她又如何不知?
为首的家丁一看是碧华,行了个礼,“得罪了,碧华姑娘。”
其余人犹豫着,不愿上来拦她。
她是世子爷身边多年红人,众人敬她爱她,即使收到命令,也没人真心想拿她怎样。
碧华站门口,只听身后有人扬声:“放她走!”
“徐少爷,可是世子爷吩咐……”
“放她走!”
碧华才回头,冷眼探他何意,只听徐少卿道:“我曾心软放她一回,今日也放你一回。”
若没有那日心软,也不该有你今日。
徐少卿背过身子,无视院中一片萧条,这里无花无树,不似外头世界里鲜艳多姿。
秋风里,他无声叹了口气:“你走吧,再也别回来。”
中毒尚且可救,嫉妒却是医药无医。
“少卿,”临走前,碧华道出心中不解:“我与那女子究竟差在何处?”
她陪伴这些年,究竟是不是错付?
怎么转瞬间,他心里就有了别人?
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徐少卿心中百味杂陈,黯然间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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