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的指导下放柴,该放几根,放粗柴还是细柴,我都没有擅作主张。爷爷夸我聪明,他以为像我这样的年轻姑娘做不了这种活。我抬头望着爷爷,觉得好像又看到了父亲,但他比父亲更慈祥,我越来越喜欢他了。
爷爷兴许感受到了我的目光,笑着让我把火看好,“该加柴了。”我才恍然大悟,炉子里的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
我特别钟意热锅里翻炒的声音,食物即将成熟时的迷人声线是我愿意守候它出锅的原因之一。爷爷炒菜时的动作很潇洒,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战战兢兢截然不同。他现在身体不错,还能站在他自信的厨子舞台上一段时间,但等他再也站不上时该怎么办?人老了就没用了。
我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一道颜色丰富的三丝出锅了,色香已然俱全。我把它端到桌上,日光打在上面,油衣折射出令人垂涎的光。
灶上挂了一排腊肉,好像鸡鸭鱼肉都有。爷爷每挂都切了一点,然后丢到热水锅里煮。
“这些都是自家熏的。我知道你们现在都讲究饮食要健康,我会多焯几遍,去去咸。”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们对吃的并不讲究,工作之后,吃饭对我来说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并不在乎食物吃进胃里去会发生什么演变。但我面对来自这样一位诚恳的老人的心意,我讲不出半点与他的行为相反的语句。和他在一起,我觉得温暖,也许是炉子里的火在作祟。
简单的三菜一汤出锅,爷爷本想再加道菜,但我说足够了,我的寻安的食量都不大,菜做多了吃不完浪费。
“不会浪费,你们走了我们两口子还会继续吃的啊。”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依着我的要求罢了手。
四个人,围在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旁,桌子上摆着四碗菜,一家人的感觉很快被渲染出。小鸡们全缩在桌子底下,它们发出嗷嗷待哺的声音又为这场饭局增添了热闹。爷爷让我们不要客气,放开吃,他的碗暂时空着,他要先给奶奶喂饭。我们毫不生分地夹菜添饭,爷爷说的没错,他没有夸大其词,他做的饭确实好吃。
“柴火饭会要香些,你们应该都没吃过吧?”爷爷拿出一块帕子把奶奶流到下巴的油擦掉,又拣了几粒她嘴角的饭送到自己嘴里。这些连贯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我和寻安在场而显得不自然,我在心里偷笑,其实也是羡慕,两个老人的感情还能这么好。
我发自肺腑地夸赞爷爷的手艺好。他笑眯了眼,“你们喜欢吃就好。”
“要是想吃了,就尽管来找爷爷。”
他能自称“爷爷”,让我心里的愧疚又少了几分。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突然,我还没做好准备打心底里接受一位陌生人做我的爷爷,导致我的态度冷漠到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连连点头,是肯定对他的承诺也是想逼自己忘掉那些不愉快。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是自从父亲去世后第一次这么愉快地吃饭。我们有说有笑,也不用顾忌什么餐桌上的礼仪,让我认识到原来吃饭也是一件幸福度如此高的事情。
奶奶在餐桌上也没放过寻安,甚至让他来代替爷爷给自己喂饭。寻安很自然地从爷爷碗里接过饭碗,然后娴熟地用勺子舀饭送到奶奶嘴里。
“上次也是这样。”爷爷终于得空吃几口饭。
“你奶奶啊,特别喜欢寻安,一见面就连我的话都不管用,老爱麻烦寻安。”后面的话,爷爷是想给寻安赔不是。
“不麻烦。”寻安对待老人很有耐心,任谁见了都觉得踏实。
我一口气吃了大三碗饭,平常胃口太小,稍一吃多肚子就鼓出型。我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爷爷又起身张罗着给我们烧水泡茶。柴火烧出的饭菜香,柴火烧出的水泡茶也香。我琢磨着自己要不要背些柴回去做饭吃烧水喝。
吃饱喝足之后,我其实没脸说告辞,但公司打电话来说有急事需要开会,我不得不走。爷爷表示理解,称只要我们想来随时都可以来,他们一般不会出门。
上车的时候奶奶不愿意放寻安走,爷爷拖住她让寻安赶紧上车。透过后视镜,奶奶还捧着那束花望着我们,爷爷把手搭在奶奶肩上,在青山的背景映衬下格外美。
“难怪。”
“你想帮他们是吗?”我问寻安。
他露出微笑,但没有说是。而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与此同时我又想起自己落下了一样东西,于是连忙让寻安掉头。
爷爷奶奶已经不在屋前站着了,但听到汽车来的声音爷爷就出现了,他做了个手势让我们小点声,然后颤颤巍巍跑过来告诉我们他刚把奶奶哄睡。
“怎么又回来了?”
我问他讨了一幅父亲的画,是挂在父亲房里,妈妈坐在田埂边,手里拿着一撮稻穗,头上还插了一只玉簪的那幅。爷爷很爽快地答应,然后回头帮我去取。没等多久他就拿着画来了。
“南南长得像你妈一样好看。”递到我手里的时候还不忘夸我一句。
我又说了几句保重,称自己再过不久应该就会来找他。爷爷开心地点头,对着车挥手直到我们消失。
拿到画之后我心安了,我很快就睡着。寻安把我送到公司楼下,但他没有叫醒我,包里的手机铃声却响了。等我睁眼的时候,寻安正拿着我的手机。
“正准备把它给关了。”
“不用了,我睡够了。”我拿走手机,又跟他说了几句感谢,称自己到时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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