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咆哮着打断了重真的无休止发挥:“你这是在羞辱我们的祖宗!”
重真大笑道:“我们的祖先北驱蒙元而莅临这汉家大地,才有了奉天承运之大明皇帝,你我蒙受祖宗余荫,被世人敬仰为正统,建奴最不服也就是这一点。
毕竟他们的祖先无论如何洗白,都抹不去曾于李成梁府中为奴的经历。皇兄,封臣弟为摄政皇吧,老子就不信了,黄台吉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还能坐得住!”
天启看着重真的眼睛,重真坦诚回望。
许久,天启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窗外吹来的空气,冷冽,清新。
他略微伛偻的身子一震,挺直了以大明皇帝的口吻质问道:“既如此,那么朕且问你,自古善战者未虑胜先虑败,你可思虑过万一战败后的布局?”
重真大笑道:“谁说我的兄长不识理政更不知掌兵的?谁说我的兄长只是一个木讷的木匠皇帝的?若再听到这样的言论,老子非撕烂了他的嘴不可!”
天启受其匪气熏陶,似乎蓦然找回了先祖北驱蒙元、五征蒙古的豪迈,大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得就是你这样的小子!小小年纪张口闭口就是老子长老子短的!既如此,那么老子作为你的兄长,便陪你痛痛快快的玩一把大的!”
重真深深作揖道:“启禀皇兄!”
天启坐直了身躯,大手一挥,不怒自威道:“有事启奏!”
“秦良玉亲率苦心组建之白杆兵,进驻大散关,恪守那川陕咽喉!”
天启欣然道:“有这名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在,便不虞宵小于巴蜀趁机闹事!”
重真再次作揖奏道:“孙传庭与洪承畴同为读书人,然前者白净,后者脸黑,在西北三边享有‘黑白无常’之盛誉,匪徒恨之入骨,而百姓却爱之心切。”
天启大笑道:“好一对黑白无常,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相辅相成,配合无间。一个坐镇关中,主责陕南。一个坐镇榆林,主责陕北与河套。荐孙传庭任延绥巡抚者,吾弟尔。吾弟比乃兄更懂知人善用,朕心甚慰啊!东南如何?”
重真成竹在胸道:“熊文灿力排围剿郑氏之众议,居然鼓励郑芝龙那个痞气十足的渔民带着一群沿海百姓开垦台湾,并资助其组建海军!”
天启皱眉道:“这会否令其尾大不掉,听调不听宣?”
重真道:“大海之宽阔深邃远超陆地,其资源之丰富远超想象。且海战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将成为与陆战同样重要的作战方式。
西夷早就称作坚船架着利炮来到了南海,奴役着曾属于大明藩属的诸多岛国,若非惧于巨龙之沧桑威严,早就枪炮齐发,轰我国门了!”
天启愤然一拍扶手道:“我华夏泱泱,西夷敢尔!”
重真作揖道:“吾皇圣明。然这并非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我大明实际掌握的海军力量,能否抵御西夷坚船利炮的问题。倘若不能抵挡,那么贪婪成性以奴役他国摄取利益的西医,便会如跗骨之蛆,将我华夏拖入百年耻辱的深渊!”
“百年耻辱?”天启被重真的言论给震住了,一如第一次听见“建奴入关奴役中原”的观点那样,呐呐道,“蒙元尚无百年之国运,这会否太过夸大?”
重真慨然道:“半殖民半封建的国土状态,是吾辈心中永远的痛啊!”
天启虽不明所以,但却觉得重真说得必定是十分严重的一种状况,便道:“因此熊文灿着郑芝龙组建海军之举,实际是为了护我大明海疆?”
重真作揖道:“吾兄圣明。皇兄与臣弟的祖先曾有‘片木不得下海’之训示,然无论郑和下西洋之举,还是隆庆爷短暂开关的行为,都用事实向世人证明,大明通过海洋可捏取到数之不尽的财富。
永乐盛世虽与开海并无直接联系,但不可否认,大明的万国来朝与三宝太监率领庞大舰队七下西洋扬我国威的行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闯荡大海之人虽漂泊无涯犹如无根之萍,海军战士的基本训练也都风里来雨里去的无比艰苦,然一旦陆地上的产出无法满足国内百姓的温饱所需,再加上国库空虚无赈灾之能,那么通过海洋所摄取到的物资财富,便足可填补这一空白。”
“可是文臣那边……”天气欲言又止。
重真大笑道:“现今的大明文臣久居安逸,且丧失了居安思危的能力,非但文臣更是极度看不起闯荡大海这种行径,将之贬低至最底层。
更封存了吾辈先民千辛万苦闯荡从而得来的海图,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那群龟孙没有饿过肚子,没有看到过民不聊生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惨状。
谷臣弟建议,哪个文臣若是胆敢瞎咧咧,就将他派到我大明目前最为水深火热的地方去,帮助百姓插秧割稻、浇水施肥,都好过腆着脸待在中枢指手画脚。”
天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办。三方既定,辽东如何?”
重真道:“马世龙坐镇蓟州,建奴猛攻数日而不克,饶是黄台吉兵锋再盛,也只能潜越之而继续西进。黄台吉采取了以战养战之法,并未刻意去维持他的补给线,因为他知道这条补给线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
倒是其大军所至,我方包括关宁军在内的任何一支军队,都只能以坚守去应对他的兵锋。马世龙的山海关之军曾得蝗虫英烈特训,又经宁锦之战磨砺,无论纪律、韧性,皆为上上之选,尤以曹变蛟、崔宗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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