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你太容易纠结细节,忽略了本质问题。一审对方胜诉是依靠鉴定结论,现在你要么找个能说服合议庭的理由搞二次鉴定,要么就找个权威的专家证人打擂台,至少要形成势均力敌的局面,才能有一丝希望。”
凌俐听了他这一番话,想了几秒,有些呆呆地“哦”了一声,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隔壁法官助理小张暗戳戳跑过来,抓着门框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徐总,她终于走了?上次给您读了一小时民事诉讼证据规则,这次又来上生物课?”
他满脸的幸灾乐祸。
徐法官手里夹着烟,狠狠瞪他一眼:“看到了吧?这就是师父不管又不会撒娇的小律师。平时我教育你你还顶嘴,也不看看别家没人疼的孩子多吃亏!”
小张连忙跑进来,双手捧脸做娇花状:“徐总,我一定经常撒娇卖萌,您可别不管我啊!”
徐法官一脚撩在他小腿上,佯怒道:“有病去治别找我,我又不是兽医!”
从法院办公大楼到大门,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凌俐抱着文件袋,紧皱着眉慢慢走着,脑袋里还在想着案子。
徐法官的话她是听明白了的,她也早知道一审对方胜诉的基础是那份鉴定结论。
想要翻盘,就得先让鉴定结论作废。
然而,就算她能瞎掰些理由让合议庭同意二次鉴定,但是就怕出来的结论和一审时候一样,对己方更不利不说,还浪费了鉴定费。
这件知识产权植物新品种案件,二审打到了省高院,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其实标的并不大,堪堪一百三十万。
这个案件是一家大型种子公司,状告一个小公司私自将他们有专利权的杂交水稻育种并销售。可小公司说自己销售的是自家改良过的水稻,并非大公司的产品,于是产生纠纷。
一审时候,小公司的老总不知道辗转了几层关系找到凌俐的师父祝锦川出庭,结果法院委托提起司法鉴定的结论,认为两种水稻完全相同,从而把案件事实死死钉住,小公司毫无意外地败诉。
而祝锦川作为省内知识产权领域第一梯队的律师,正巧手里来了个诉讼标的五千万的专利权纠纷,不想再在这个收益不大的案子上浪费时间,就把二审交给她做。
她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的,然而,回天乏术。
第二十五场了,还是没有起色。
虽然说输着输着就输惯了,但是每次输的时候,她的心情难免会沮丧一下,所剩无几的自信心,也会再被消磨掉一层。
凌俐又想起刚进律所时候祝锦川的一番告诫。
他那时候说:“律师的专业化必然是未来的方向,你先做几个月授薪律师,接触接触各类型的案子,等有了点基础,我们再来谈下一步专业选择的问题。”
结果,她每月拿着授薪律师固定的三千元薪水,做着师父分配给她的各式各样的小案子,却一件都没有胜诉过。
哪怕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离婚案,协议都拟好了就等调解,结果被对方当事人抓到小三和私生子,己方当事人几乎是净身出户。
越输越多,越输越窝囊,甚至还让委托人上门揪着她头发问她是不是和对方串通了导致败诉,不仅自己出够了丑,还让师父丢够了脸,也难怪祝锦川越来越不给她好脸色。
一年过去,他再不提当初说过的职业规划,跟她说话也越来越简短。
而她对于自己该怎么在律师这行做下去,也是越来越迷茫。
凌俐耷拉着眉眼,有些垂头丧气,背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看着手机屏幕上似曾相识的号码,她心里一紧,指尖微颤差点拿不稳机身,几秒后稳住心绪接通电话了,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对面传来年轻清脆的女声:“你好,请问你是凌俐吗?”
凌俐憋着口气,回答:“是,有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轻快:“这里是省高院刑一庭,钟承衡投放危险物质罪上诉案,已经定了二审开庭时间,”
凌俐倏然间回头,看着矗立在不远处的审判大楼。
大楼正门左侧的大理石柱旁,悬挂着“阜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而大门上方悬挂的国徽深红庄重,浓烈如血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
心口蓦然一疼,耳朵里轰地一声,周围的世界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而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
眉毛浓黑,鼻梁挺直,上眼睑略有些垂坠,却遮不住一双晶亮又锐利的眸子。
九年前,他坐在她的对面,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长臂一伸递给她一本书。
“你就是小俐?”他说着,“听说你喜欢植物,这本《奥托手绘彩色植物图谱》不错,可以作为植物学启蒙。”
那本书,早已经被她撕成碎片,而她原本美满的家庭,也早已支离破碎。
钟承衡,这个恶魔的名字,又一次猝不及防地出现,逼迫她重回失去所有的一瞬间。
“喂?喂?您在听吗?”电话里女孩的声音让她思绪回归,渐渐地,温度又回到冰凉的指尖。
凌俐深深呼吸了一口温凉的空气,轻声回答:“我在听。”
女孩又接着说下去,语速极快:“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午九点,钟承衡一案在省高院一号审判庭公开审理,你是被害人家属,我们按照程序的要求通知你。”
“好的,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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