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宾使对道:“某固敬具以须。”
对答完毕,引着周弘向门口而来。
这段对答是古昏礼专用词,与赵家商量昏礼仪式的时候,孙良才长史呈过来的是文本,赵明轩看了后发现每个字他都认识,却愣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命令我干什么的”,好像这主谓语不对啊。
不懂就问,孙长史听到他的问题,忍着笑意,对他详细解释了一遍,这一问一答其实涉及了三个人,吾子是敬称,一般是指新妇的父亲,若父亲不在了,也可以指其他人,这里是指兄代弟职行父事的赵大伯,第一个某是指蘅侯,第二个某是指蘅侯世子,第三个某是指赵大伯。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迎宾使问周弘来干嘛,周弘回答他:蘅侯按照赵大伯的指示,在今天黄昏为他们举行昏礼,差遣他来迎娶新妇,恳请准许。迎宾使回答说,赵大伯早就准备妥当在此恭候他了。
众人到了门口,此时还没有流行拦门出题为难新婿的风俗,而是要行主宾之礼。
主家以赵大伯为首在东,迎亲的队伍以新婿周弘为首在西,双方彼此面对面立定,主家先朝西两拜,新婿方回拜,礼毕后,赵大伯请周弘入门,周弘谦让,请赵大伯先行,他手提大雁在后入门,其他人则跟随其后入了赵家的大门。
到了正堂前,主宾间又是各种谦让,最后还是赵大伯先行,周弘在后,依次进了正堂。如此这般按照仪式几番行礼,赵大伯代行父事,赵伯母代行母事,对新妇一一训诫后,赵明岚跟在周弘的后面,出了门。
新妇的车也是墨车,与周弘的车相比多了顶车帷。按照礼仪,周弘亲自为新妇驾车,他将引车的挽索递给赵明岚的使女,使女推辞不接,扶着赵明岚登几上车。
等到车子动了起来,车夫接过了驱车的活,周弘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在前行驶,新妇的车跟在他的后面,迎亲随从的车又跟在更后面,最后是赵家的送妆车。
周家的聘礼,赵家没有留下一分,又添上了许多,一起陪送给了赵明岚,无数的送妆车跟在新人后面,在蘅县街头慢慢驶过,头车已经到了侯府,尾车还不曾出赵府。
现代的围观群众没事就喜欢看个热闹,古代因为娱乐活动少,围观群众更喜欢看热闹,世子的昏礼这样的热闹看的人当然更多了。
有句话叫做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而有些事如果不让人围观不去炫耀,比锦衣夜行还要难受,昏礼这事就是。聘礼代表着男方对新妇的重视,而嫁妆则是女方在夫家的底气,所以不管是男方下聘,还是女方送妆,都不会封得严严实实,车上第一层的箱子都是打开给人看的。
整个蘅县都知道蘅侯下了重聘为世子迎娶扬威将军,而现在,整个蘅县也知道了赵家陪送了无数财物,精美的衣饰,精巧的各种木器箱笼是题中应有之义,最后压轴的那六千六百六十六件彩瓷才真的闪瞎了路人的眼睛。
送妆车一路驶过,一路都是赞叹声,又间杂着阵阵抽气声,等到载有釉里红的妆车驶过时,人群轰动了。
“装送甚盛啊!”许岳站在自家的门口,望着驶过了无数辆依然不见尾的送妆车,喃喃说道。
他的目光落在那比绚烂的朝霞还要耀眼的釉里红水盆上,凝视了片刻,仿佛被刺痛了眼睛,不由得合上了眼。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许宅斑驳不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大门,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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