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不就是很大的官了吗?”大妞在边上问道。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
梁笑说道,“我们这是小地方,要到了京里才叫大官呢。”
“唔...”大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要我说,还是看张节自己怎么想。”牛婶子插个空说道。
这么一问,几人便都看向了张节,似是等着他表态。
张节望着这么些大人都看着自己,也不怎么紧张,想了想道,“若是有可能,我想去刑部看看。”
“刑部?”梁笑闻言有些怔愣,那可不是什么活计轻松的地方。
见大妞、香芽还有牛进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张节继续道。
“先生原来便是刑部侍郎出身。”说着脸上又有几分憧憬的神情,“我还记得小时候母亲给我说过一个叫‘宋提刑’的提刑官的故事,我常常都会想起些片段来。大概打小我就喜欢这些吧。”
几个大的便都讨论起‘刑部’的优劣来,小的们纷纷缠着张节非要他说些‘宋提刑’的故事来听。
一顿饭直吃得月上中天才散伙。
隔天,秀晴和张节起了个大早,穿戴收拾整齐后拿着帖子去了袁府。
袁甫秀晴不知道,但今儿袁老丈穿得也格外贵重。
两厢在正屋里分主客依次落座,秀晴不知里头规矩便不似往日那般随意,袁老丈则还是一如往常见了秀晴便十分和煦的模样。
“虽则是袁甫的主意,但老夫也觉得阿节颇有可塑之才。”袁厢礼说着看了眼坐在秀晴一边的张节,神情柔和,“何况...袁甫今年也三十岁了。好赖以后也算是有个指望...”
既成了一家人,袁厢礼也就不在秀晴跟前说两家话。当然,其中有没有话外之意就看个人领悟了。
秀晴看了眼袁甫,如今袁甫蓄起了胡须,看起来的确比以前稳重不少,只看人的时候一双眸子还是那般亮。
袁甫一副什么也没听出来的模样,脸上表情一丝变化也无,只领着张节拜过祖父,说起日后的安排来。
“我的意思,张节今年考到这里就可以了。”袁甫望着秀晴的脸,“愈往后考,愈需要的是学子的阅历见地。张节如今也才十岁,真叫他考中了,朝廷还能给他个官做不成。”
“这三年我便带他到处走走看看,等下一场再考。您觉得如何?”这话是问的袁厢礼,袁厢礼从前在礼部,比他更懂这科考取人里头的弯弯绕。
袁厢礼一扶胡子,“趁着这年纪,就该多见见外头的世面。等见识的东西多了,不比那些臭儒酸们强?”说着朝张节眨了眨眼。
若说张节在袁甫面前还有几分孩子气,在袁厢礼面前就只剩下沉稳了。袁家几代当官哪个不比他懂得多,既是为自己打算,听着就是,这也是来之前袁甫就提点过的。
认张节作义子一事是早早就通过气的,今天不过过个明路。秀晴看着他们几个男人家说话,心里颇感安慰。以后阿节若是再遇上难处,除了自己,也能多个人依靠了。
中午,秀晴和张节留下来用了饭。按袁甫的意思,这几天寻个吉日邀请些相熟的人家上门摆个宴,好叫别人知道今年的院案首被袁家认作了义子。
这事秀晴不方便出面,只由袁甫和老丈做主,张节自个儿来就成了。
说定之后,秀晴便带着张节回了面馆。
到了袁府宴请那日,张节里里外外打扮穿得簇新。秀晴理了理他的碎发,将他送出了门。曹林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了秀晴拱手行了一礼,便随着张节一块去了。
这一整日秀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一脸不高兴?”张大娘凑到秀晴身边,“怕儿子被人抢跑了?”见秀晴脸色不好,张大娘打趣道。
秀晴摇摇头,“自从张节去书院读书,我就没怎么陪他。一想到这次游学他一去就是三年,有些不好受罢了。”
难得见秀晴意志消沉一回,张大娘安慰道,“你要尽是陪在阿节身边,他也读不成书,去不了书院。”
张大娘说着叹了口气,“过日子呢就是这个样子,不是这头难,就是那头难。”
“想开些吧,好歹张节是个读书的苗子,在书院这些年没有白费。”
话虽这么说,秀晴始终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面对即将离别的亲人,哪个心里不惆怅呢。
等过完中秋,袁甫就要带着张节上路了。
一大早,袁甫照旧赶着他那辆驴车到了前门街,停在了葫芦巷巷口。
秀晴将给张节准备的十几口大包袱通通堆到车篷子里,本来只打算到这里的,但眼看着张节跳上车辕,秀晴心中一紧。
脚下忍不住上前了一步,秀晴咬牙压住喉头窜上来的热流,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来吧。”袁甫伸出手,“再送一程。”
秀晴闻言迫不及待搭着袁甫的手掌上了车。
“娘,您别难过。”张节正是憧憬外头花花世界的时候,并没有秀晴这般伤感,“我会经常给您写信的。”
秀晴咽下哽住自己不能出声的那口气,“娘在家里替你守着,你就去替娘看看外头的世界。外头的山,外头的水,用你的眼睛看,然后写信告诉娘那都是些什么样子。”
张节点点头,伸出手摸了摸母亲的脸庞,“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秀晴闻言只能控制住自己不出声,眼泪却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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