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
威严宽绰的宫殿此刻已是灯火通明,却偏偏是安静的没有半分气息。即便有走动的宫人,规矩,仪态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只因昭帝,自从几位皇子或被押走或被禁足,已经在殿中不声不响地坐了整整4个时辰了。
守夜宫女规规矩矩地站在了殿内的阴影处,垂着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是一个不小心,沾染了祸事。
想想先前一个疏忽便被昭帝下令拖下去不知生死的太监,心中不免一阵胆寒。自古这奴才的命,从来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殿里生了好些炉子,可不知为何,竟还是冷的很。那种从内而外的阴冷,就好像是毒蛇一般,从昭帝的眼眸中,一点点地落在了这灯火通明的宫殿里,叫着满殿的人心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忽而身侧似有风声惊动,那宫女一惊,微微后退了一步,却偏偏发出了声响。抬头望去,坐在龙椅上的昭帝眉头一皱,似是有所惊动,面色一白,正要跪下请罪,身子却被一双手稳稳地拖住了。
从后殿来的李德喜瞪了这经不起事的宫女一眼,到底不是刻薄的性子,挥挥手,叫人退下了。
那宫女面上一愣,心知自己是逃过了一劫,一咬嘴唇,再不敢有半点松懈,悄无声息地对李德喜福了身子,缓缓地退出了大殿。
李德喜瞧着那宫女离开后,又整理了面色,小心翼翼地朝着昭帝而去。
“皇上,深更夜重,您该歇息了。”李德喜拿了大氅给昭帝披上,恭恭敬敬地垂手站在一侧,好似从未有过动作。
昭帝抬眼看了李德喜一眼,很快就偏过了头,好似从不曾被这半点小事惊扰。
他依旧是静坐着,眉宇间是散不开的郁气。
二十多年前,他从腥风血雨中一路扶摇而上,手上沾染了数不尽的皇子龙孙的献血。遍数历朝历代,皇室子弟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的不在少数。而今,也该轮到他的儿子们了吗?
这么多年,他都要忘记了自己当年也曾手刃了曾经仗着先皇恩宠处处针对他,甚至动摇了他皇位的皇弟。
所以,在听见了老五这个孽畜亲手杀了老大后,他才会如此的愤怒。
就好像是那种隐藏在心中,尘封了多年的隐秘,被人给暗中戳破了。
这莫名叫他觉得有些恼羞成怒。
他突然想起了似乎很多年前,他的这些儿子们,也曾“兄友弟恭”过,即便是只维持着在他面前最浅层的表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争暗斗,堂而皇之地痛下杀手。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模样?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在皇子中最为出挑,却素来不为他所看重的老三还是太子,徐皇后执掌后宫,从不叫他为半点后宫琐事烦心。那些庶出的皇子,虽然各有形势,可对皇后、老三到底还算恭敬。前朝后宫也算和睦。
可是后来呢?
自从换了老大当了太子后,这一切就不一样了。
老大性子孤傲,就算表面彬彬有礼,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可心底的傲气却一点都不少;再者,耳根子软,行事难免畏手畏脚些;论起手段来,和老三更是没法比,许也是因为老三的太子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因而他越想要将事情完成的尽善尽美,却越不能面面俱到。饶是他偏爱老大,却也觉得老三当太子是当之无愧,无可指摘。
不是没有看见亲重大臣们隐晦失望的眼光,他总想着再过几年就好,到底是年轻,过些年总能好的。到底是他最爱的女人的儿子,他想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皇位更好,更重要的东西。
因而,老三受重伤的消息传来后,担忧之下,他其实是有些隐秘的欢喜的。他也曾答应过柳诗婉,总有一天不叫她屈居人下。
他亲手教养的老大,就算比不上老三,也能将大焱的祖宗基业发扬光大。
很可惜,他失望了。
后来发生的一连串儿的事,也完全打破了他苦心孤诣的安排。
老大他——
命运啊!
可到底是亲手教养长大的孩子,那么多年的感情到底做不得假,这人一死,先前的所有不好,都如往事如烟散去,反倒是叫他觉得活着的人,杀人凶手的狼心狗肺。
这一刻,昭帝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寒。
他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年,他所纵容的,所默许的算计,都成了笑话。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他迫不及待地,一刻都不停地想要见她,他想要对她倾诉,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告诉她——
昭帝猛然起身,竟是一刻都等不了了,“走,去你皇后主子那里。”
一边说,一边就往外头走去。
李德喜一愣,就见昭帝已经站起了身子,他身上的大氅随之落在了地上,可昭帝却宛若丝毫都未曾察觉,拔脚就往殿外走去。
宫人自是不敢阻拦。
殿门一开,殿外的寒气就瞬间进了屋子。外头不知何时,阴阴下了雨,冰冷的雨丝斜斜地落了进来,叫人直直打了个寒颤。
昭帝说走就走,底下的宫人却瞬间乱成了一团。拿新大氅的,拿伞的,抬龙辇的,提灯笼的,匆匆忙忙地从四处冒出了头。
李德喜匆匆上前几步,将大氅为昭帝披上,又忙不迭地从小太监那里拿过了伞,给昭帝打着。
后头原也有给他打伞的小太监,可这一时着里忙慌的,身上就空了一空,密密的雨丝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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