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岂进得正房,待两下坐定,同荆继富和荆志义父子俩儿唠点儿闲嗑儿,无非也就是家里多少人啦,同省警察厅特务科科长夫妇是咋个关系啦,诸如此类。坐得片刻,便起身告辞。
荆继富在这一应过程表现得非常热情,宰岂觉得较比愉作。总之,两下气氛融洽。
院子里的那些个保安队的人看到来了客人,也就不再操练。早看清了来的是个啥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个纳闷儿!这犊子不是前几天在这大门前同国子屋里的相识的那个宪兵嘛!这咋还找上门儿来了!那些个保安队的人也没啥文化,有的认得几个字,有的干脆大字不识,心里想着的事儿一般都较比直接,一时间,有人就想到了苍蝇,有人想到了癞蛤蟆,还有人想到了啥,那就说不准了!反正想到的都不是啥正经东西!人家国子屋里的--那可是奉天省警察厅特务科科长的太太!也不知在啥时啥地儿认识了你这么个犊子,那在咱这街上碰着了,总也不能连声招呼都不打吧!如此而已!那人家还能跟你扯东扯西!你这不是多扯!一干人等唿唿啦啦地就都回了东厢房了。等到宰岂在荆家父子的陪同下从正房出来,院子里已经就空空如也,人影儿不见!
宰岂站在了院子当间儿,转过身来,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把整个院子好顿打量,笑模笑样儿地说道:
“老先生,您家这院子可是年代久远!漂亮!还记不记得建于何时?”
“哎呀!年头儿可是不少了!到底是哪一年可就说不上了!到咱这儿,也好几辈儿了!边边旯旯儿那也修了好几回了!”
“噢--我曾经在北京念过书,您这房子跟北京地区的房屋建筑大同小异,看得出老先生一族可是世家呀!”
“不敢!哎呀!一辈儿一辈儿地也就这么过来了!噢?宰翻译官在北京念过书?”
“是呀!”
一忽儿,荆继富好象明白了些个啥事儿!他知道,国子屋里的可是北京人,是在北京念过书的!他有些个闹不明白了,难不成,这个宰岂同国子屋里的是在北京念书时认识的?这个宰岂不是日本人吗?他咋还在北京念书哪?
“老先生,可不可以让我欣赏一下您这院子和房子啊?”
“宰翻译官客气!请!”
“那可太感谢啦!”
到得这时,宰岂给荆继富和荆志义父子俩儿的感觉,就是那么一种少见的彬彬有礼,文绉绉的样子,并不象他们见得多了的那些个日本关东军大兵!那些个关东军大兵总给人一种闹闹哄哄的感觉,有的甚至有些个粗野。总的说,这个宰岂翻译官并不咋讨人厌。
接下来,荆继富和荆志义父子俩儿引着宰岂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地把整座院子看了个遍儿。宰岂对建筑这个事儿真真儿上心,看得非常仔细认真,还时不时地发问。从这点上看,宰岂不象是个日本关东军宪兵,倒象是个搞建筑研究的学者。
一干人等来到了东厢房的门前。
东厢房本就是荆志义家的长短工们住着的地儿。这些个年,荆继富和荆志义爷俩儿已经就把自家的地折腾得也没多少了,再加上正值冬季,那还用啥长工短工!这么说,也不全对,长工倒是还有一个,那就是白果啦!用了白果,这也没多长时间,也就三两个月。自打成立了保安队,这几间东厢房还真真儿就没闲着!房屋这个东西,那要是老没人住还不好哪!放置时间长了,那房子就放掉渣了,房子里面的气味儿也是那种发了霉的气味!给人的感觉也是那么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这时,白果住着的那间屋子里烟雾笼罩!那些个保安队的人不说是人手一杆烟袋也差不多!那烟气都呛人!
那些个保安队的人别看都是些个乡下人,那还是挺讲究的哪!听到门前有了人声,遂知道是那个宪兵和荆继富荆志义父子俩儿到了门前。诶?这咋还上这下屋来干啥?等到门响,一干人等走进屋来,那些个在炕上盘腿坐着抽烟的,就已经都赶紧下地儿穿鞋,烟锅儿也早熄了火儿,烟末儿烟灰早都磕掉了!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吱声的!个个都瞪着大眼直勾勾地看着一应进到屋子里的人!等到进得屋来的那仨人儿到了近前,那是赶紧避让!
“宰翻译官!这些个都是咱荆家沟保安队的人!啊!这是大日本关东军奉天宪兵司令部的宰翻译官!宰翻译官,你看,这房子都老得不行了!那窗纸都黄啦!窗纸这东西,一发黄就变脆,一变脆就得换新的--”
“噢!老先生,能不能把保安队的这些队员介绍介绍?让我们互相认识一下,以后,我们就都是朋友啦!”
“噢!可以可以!这个是白果!这个是小武儿,这个是--”
“噢--白果!刚才我们已经认识啦!噢!老先生!保安队的人--荆家沟保安队,想来,都应该是荆家沟人啦?”
“噢!是是!这个是--”
“老先生!诶?这个箱子--这可是个老家俱!是您--你们家的吗?”
宰岂看到了炕梢儿靠着山墙放着的一个樟木雕花箱子。那箱子长有三尺,高有二尺,宽有二尺,紫檀色,上面配有一把黄铜古锁。这个箱子真真儿就是荆家的祖传之物。荆继富和荆志义父子俩儿感谢白果在东山上救下了铁蛋,把白果留下当了长工,还把这么个箱子拿给白果使用,装些个个人所用之物。那黄铜锁的两把钥匙也都全数交到了白果手里。这个樟木箱子虽说并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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