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霁月的腰间一直系着一把墨玉笛子。这把笛子通体漆黑有光泽,已然通灵,是个好宝贝。用它吹奏出来的声音清脆空灵,没有一丝杂音,用来打架可以扰乱人的心神,只要使用的人法力够强,甚至能震碎敌人的经脉内丹,废了人一身法力。
可惜她不会用。
把过去的百年时间掰开数,她有一半的时间留在望舒宗里修炼,孝敬师尊,用其他时间云游四海,仗着有个厉害师父上上下下逛遍六界的风水宝地,没少看人间的风土人情,扬州凉州冀州荆州,七夕中秋元宵花朝节,这头大叔刚出锅还冒热气的云片糕,那头大娘酿的陈年甜酒全部下肚,爱赏花品酒看风景,也爱欣赏美人,可她就是在音律这方面一窍不通!
再好的曲子在她听来都和锯木头没区别。扬州琴楼里的丹丹姑娘,谁不知道她的琴技一流,性格也温柔,可谓一曲难求。好容易看元霁月fēng_liú有气度,以为是个伯乐,请上楼弹了会儿,气得把琴往元霁月脸上摔,指着鼻子让她滚!
啧啧啧。
听都不会,更何况让她自己吹。
这么好的法宝在她这儿就一直当武器用。也没正经取个名字,说它既然是笛子,那就叫笛子。
简直糟蹋了。
比刀剑好用的一点就是,笛子上用灵力印了个“元”字,一旦附近有妖魔鬼怪靠近,它就会发烫泛光,提醒元霁月。
一路上大师傅不等她问,主动给她讲起了那个弟子:“他叫董满满,五岁被他大哥送来,在我们白虎堂学了七年了,虽然年纪小可很有毅力,坚持给老二守了七天灵,他的品行如何,哪怕我不说,仙师只要看一眼,也就看明白了。”
这个弟子平时安静又听话,不怕热不畏冷,七年来没有一次借口逃过训练,也不跟院里的皮猴子一起翻墙出去玩,从来没惹过事,给他的印象很深,让他非常欣慰。
越想他就越不明白:“他平日里都在我们堂里,逢年过节才回家几天,这么一个老实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元霁月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话里,她一直在看自己的笛子。
笛子在发亮,飘起来指向一个房间。
丁字六号房。
房里很安静。
“我若是知道,就不会来问他了。”元霁月把笛子从腰上解下来,握在手里,慢慢朝前走。他们现在离屋子已经很近了,再走两步,伸手就能推开门。
她交代大师傅:“别动。”
“这…”她这架势让大师傅察觉到什么,视线来回打转,不敢再多说话。
所有人都聚在前厅,这会儿院子里就站了他们两个,呼吸声清晰可闻,气氛格外凝重。
里面藏着的东西,难道就是四处流窜的怪物?
又觉得不可能。
算了吧,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被找到,也就显得她小师侄忙活这么久太没用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但不管是不是,它都不该出现在这儿。
“咚!”
“啊!”
干脆利落地推开门。
一声稚嫩的叫喊声响起。
屋子不大,元霁月快速地扫了一眼。
能容纳五个人的大通铺在靠窗的一侧,八仙桌和两把椅子在右侧,桌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套茶具。
大通铺上被褥叠得整齐,被子上趴了个人。
是一个小娃娃,他不知所措地抓紧了一件铜绿色的外袍,本来是站在床上的,被突然闯进来的人一吓,跌坐到了刚脱下的麻色丧服上。懵懵地瞪着元霁月,惊讶地大张着嘴。
你是谁?
他想问。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别的也成不了精,笛子已经恢复如常,元霁月当下心里就有数了。她把外面的大师傅叫了进来。
大师傅进来看清了情形,连忙把拿着照明的灯笼放到了桌上,过去坐到了床上,帮着他把衣服往上套,嘴里念叨着:“不是说让你回来睡一觉的吗,怎么这半天还醒着?”又对元霁月说,“这就是董满满。”
董满满回过神来,赶忙把胳膊伸进袖子里,把袍子穿好盖住了白色的中衣。
大师傅伸手抚了下他的衣领,拍了拍他的背脊道:“先不睡了,满满,快去拜见元仙师。”
“满满见过仙师!”董满满两腿一蹬跳下床,在元霁月面前站好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规规矩矩拱手冲她作揖。
他个子不高,只到元霁月的膝盖,看她还得仰头。因为刚才在陌生人面前衣冠不整,他白嫩的脸颊泛着红晕,褪去了惊惧的眸子圆滚滚的,红肿得像个核桃。
元霁月一低头就和他对视上了。
身为妖怪的他眉目间竟然有股正气,浑身没有一丝血腥味儿,眼神清透干净。虽然是个妖怪,可看得出是个涉世未深,没有害过人的小妖怪。能在白虎堂安生呆了七年,人类的规矩学得也好,就像大师傅说的,一眼就能分辨他是怎样的品行。
应是碰到了机遇,才造就了他。
她不像某些修士,把妖怪一竿子打死。
董满满这么乖,她就当是个正常的孩童来相处吧。不必横生枝节。
“刚才是不是吓到小公子了?”她蹲下身和董满满保持在一个高度上,一眼看到他穿的白虎堂的训练服,上面画着一只打呵欠的老虎崽子,娇憨的模样和董满满倒是挺像的。
最近不太平,大晚上的突然被人推门,是有点被吓到了。董满满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老实说:“有一点点,我还以为有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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