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洛28岁的那个小雪节气,是她难以忘怀的一天。那天是她和老单扯证的日子,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那天的天气,阴冷阴冷的,乌云低低压着天空,像是要憋着下一场雪。南方的冬天,那种冻到骨子里的寒气,从地面上钻进人们的鞋底,直叫人跺着脚搓着手还是不胜寒。
洛洛站在车站,等老单的助动车,接她一起去民政局。身边的人个个缩着脖子,揣着手,看见打着暖气的空调车开来就跟见了救世主似的眉开眼笑。而洛洛却似一桩毫无知觉的木头站在那儿。
十几分钟前,她还在家里,迟迟不肯出门。母亲问她不是今天要去办结婚证吗,怎么还不出门。她不说话。母亲又问她是不是不想去了,如果这么不情愿,后悔还是来得及的。她还是不说话。但看着子木学着电视里的美羊羊的样子蹦蹦哒哒时,她突然站起来说:“我去吧!”
车站上,无数辆车从她面前经过。每一辆她都想不顾一切跳上去。不仅仅是因为车门打开时,那里面温暖的空气对人本能的吸引,更是因为无论哪辆车都能带她离开原地,逃离那个将由老单接走她的地方。她就那样犹豫着,迟疑着,踌躇着,终于,老单来了。她没机会犹豫了,该去哪儿,就去吧!
如果说从认识老单到现在,洛洛一直存着想逃跑的念头,那么直到她看着民政局那个敲章的铁家伙在他俩结婚证的照片上盖上戳的时候,才彻底认命。“没关系,没爱情没关系,我可以努力,让时间帮我熬出亲情,也是一样可以好好过日子的。”她继续着自我催眠,这一年多来,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这样。
扯完证的那晚,洛洛陪着老单回了他父母家吃饭,也算是给两位老人一个交待。晚饭后,老单又带着洛洛去了上次去过的那家酒店。这次来这里,包里还揣着两个小红本,他显得更理直气壮了,而洛洛也抱着麻木的心情,就当完成一个必须达成的任务。
“洛洛,我想跟你坦白三件事情,你先答应你不能生气。”老单完事后,吞吞吐吐地说。
“你说。”洛洛只想快快结束和他的相处,催促着。
“第一件事,我其实是个高度近视眼,有一千多度,但是我怕你嫌弃我,也怕你不喜欢我戴眼镜,所以就一直戴着隐形眼镜,没让你发现。我们就要生活在一起了,我想我不能再不说了。”他说完后紧张地看着洛洛,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心想着其实无论老单戴不戴眼镜,她都一样没办法喜欢,又有什么区别。
“没事。”她轻松地说。
“第二件事,我骗了你说我自己有本科学历,其实我连成人专科还没毕业。我知道你这人对工作和学习要求高,自己又是学士学位,我怕你看不起我。不过你放心哦!我很快就会专科毕业的,然后我肯定继续进修学历!”他紧接着说出了第二件。
洛洛还是笑了笑,“也没关系。”她说。
见洛洛这样大度,老单放松多了。“第三件呢?”洛洛有些好奇。
“第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其实我也可以不说,可是我怕你以后知道了更生气,所以还是今天一起说给你听吧!”老单咽了口口水,“我在三年前,差点犯了刑事案进去。”
洛洛想触了电似的从床上跳起来,她跪坐在离老单远一些的地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他,连为什么三个字都惊得问不出口。
“你别怕!”老单见状,紧张了,赶紧解释,“后来私了了。”
“到底是什么事?”洛洛压下快跳出来的心脏,故作淡定地追问。
“是因为......我把一个老头的腿......踩断了。后来鉴定他是......九级伤残......”老单每说一个字都盯着洛洛的脸。
“你为什么会踩他的腿?”洛洛禁不住抱紧了枕头,刨根问底。
老单见话已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和盘托出。原来那时他喝了酒,开着助动车和一个逆行的骑自行车的老头相撞,老头倒地,不肯起来,叫着受伤了,要老单赔偿他三十块钱。据老单分析,他觉得老头只是碰个小瓷,否则也不会只要这么点钱。但是自己当时喝了酒,头脑不清醒,一定要跟他掰这个道理。说着说着,两人争了起来,老单就失去理智上前猛踩老头的腿,然后就是那样的结局。
事后路人立刻报了案,老单描述自己在警局的样子,就和罪犯一样,正面、侧面的照片都被拍了下来。他们的案子被定性为故意伤害的刑事案,老单眼见着只能蹲监狱了。“幸好老头的子女贪财,后来托人找关系和他们私了,花了十万块钱把这件事情摆平了。”老单用一种轻松解脱的语气结束了他的第三次坦白。
洛洛震惊了,九级伤残啊!那得是粉碎性骨折吧!那么在老单踩他的时候老头会发出多么痛苦的惨叫啊!他都全然不顾吗?还是继续吗?最后造成不可逆的伤残吗?这该有多么残忍才能做到这样呢?难怪他会莫名其妙在同事聚会上掀桌子!难怪他会顺手就给了小辉一巴掌!难怪他是这样可怕的暴力男!原来,他根本就是个罪犯!
“你这个骗子!”洛洛的情绪瞬间失控了,她把手里的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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