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元宵,柳如盈依约推阮思下水。
他也第一个下水救她。
但她一醒过来就迎面打了他一拳。
从那一刻起,姚钰知道,关于她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直到今日,他把阮思囚禁起来,他第一句想问的话,依然是她当日为何要打他。
“我不打你我去打鬼吗?”
阮思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姚钰心中隐隐作痛,惋惜自己多年相思都错付了。
他受不了阮思的冷淡,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是,我是和柳如盈串通好,让她推你下水。”
“但我心疼你呛水,怕你着凉伤风,不顾可能会露出破绽,也要马上跳下水救你。”
“呵,你去问问晏瀛洲。”
“换作是他,他能在寒冬腊月里,想也不想就跳下去吗?”
阮思答道:“晏瀛洲根本就不会让我落水。”
姚钰怒火中烧,砸了一架子的古玩玉器,留她一个人待在这个为她准备好的囚笼里。
“阮思,我给你过你机会。”
“下一回,我会提着晏瀛洲的脑袋来找你。”
姚钰温柔而残酷地说道:“然后,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要你。”
她被关在姚钰秘密买下的小院里。
院子里有无数死士把守,她尝试过好几次,落得一身伤,都被人重新关了回去。
姚钰给她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她布置了最奢华的房间,给她买了最贵重的首饰珠宝。
他把阮思当成金丝雀养在黄金牢笼里。
这只雀儿不断地撞向牢笼,撞折了双翅乃至脖颈,他都不会在乎的。
阮思想,等姚钰真的杀了晏瀛洲那天,他也会那样对待自己的。
很快便有人来了,那人喝退侯府出来的死士,径直进房间来找阮思。
“表嫂。”宁烟烟看清眼前的女子时,顿时掉下泪来,“我没想到会是你。”
阮思求她放自己走,宁烟烟流泪道:“我原本是来杀你的,但你……为什么他心尖上的人会是你?”
“你错了,烟烟。”
“姚钰心尖上的人只有他自己。”
宁烟烟哽咽道:“你想走便走吧。若他能像待你这样对我,我就算死也不会离开他身边。”
那批死士都是姚钰从侯府带出来的,他们自然不好违抗大小姐的意思。
宁烟烟让他们放阮思离开,有人悄悄去找姚钰通风报信。
但姚钰赶来时,房间里只有投缳自尽的宁烟烟。
他顾不得为宁烟烟收尸,召集心腹一起去城外追杀阮思。
既然得不到她,那他就毁了他吧。
阮思身上的伤还没好,她抢了一匹马强行冲破城门逃到城外,因伤势复发摔落马下。
身后追兵已近,她无路可退,被团团围在中间。
姚钰把匕首藏在袖中,疲惫地对她张开双臂,柔声道:“阮思,过来。”
他想在拥她入怀的那个刹那一刀杀了她。
从此,她就永远留在他的怀中。
阮思生出咬舌自尽的心思,但不及姚钰靠近她,一支破空而来的羽箭正中他的脑门。
姚钰睁大双眼,闷声不响地倒在地上。
不远处,晏瀛洲骑在马背上,手中握着刚拉开过的弓。
他回来了,身后带着数万人的军队。
当日,他被诬陷谋杀裴尚书,皇上和苏雅集商议后,将计就计,让晏瀛洲带着兵符出城求援。
他借口被流放,穿过宁天南控制的京畿近卫营,避过端亲王的耳目,顺利用兵符和密旨调动了援军。
现在,京畿近卫营已溃不成军,京中的端亲王也收到风声,临时起兵逼宫。
晏瀛洲和阮思匆匆作别,率军奔赴京城平叛。
她被随后赶来的卫长声接走,带去晏瀛洲早已安置好的乡下庄子里。
阮思在那里待了好几天。
封绍宇回京城打探过消息,说是全城封锁,不放任何人进出,城里血光接天。
她相信晏瀛洲会回来找她的。
只要是晏瀛洲承诺过的,他就一定会做到。
阮思时常看到卫长声握着一只青色荷包发呆,荷包里装了一枚梅花状金钿。
“师兄,了解了京城的事,你就回去找她,好不好?”
卫长声想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他说,好。
京城里。
端亲王提早发动叛变,命人大肆抓捕朝廷官员和他们的亲眷。
裴之旸指挥家丁堵门设防,裴夫人心惊胆战,和几个女眷一起抹泪,不知该如何是好。
洪绫手挽长弓守在前院,几百个家丁严阵以待,在墙角烧油堆滚石等,硬生生杀退好几波攻势。
这场混战持续了一天一夜。
洪绫便持弓守在丈夫和婆母身边守了一天一夜。
等到宫里传来消息说,叛军悉数被歼灭,端亲王已伏诛,裴夫人忍不住拥着洪绫嚎啕大哭。
端亲王被一箭钉死在龙椅前。
他至死都没能爬上那张梦寐以求的龙椅。
晏瀛洲居功至伟,因其“斩恶蛟,定风波”的功绩,被封为“定波侯”。
阮思受封诰命,陪他一起进宫面圣。
皇上亲自为晏牧和宋衍之平反,将当年的冤狱解释为朝廷的权宜之计,只为暂时稳住先叛王。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晏瀛洲不愿离开天牢,求了皇上恩典,让他继续掌管刑狱。
他对阮思说过,他不想看到世上再有冤狱。
卫长声早已南下,回林泉郡去找红叶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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