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那个总是面色清冷的女道士,独自挎着褡裢离开了四方镇。
而小道姑姜七喜,便在我家住了下来。
母亲似乎是极喜欢这丑歪歪的小道姑的,时常牵着姜七喜,走在老镇子里,逢人便说,“这是喜儿,我老陈家的小儿媳!”
我撇撇嘴,说实话,对姜七喜,我一点也不喜欢。
在我看来,一个比我大一些的小道姑,能有什么本事?
姜七喜也不恼,我走到哪儿便跟到哪儿,总带着一个,土死了!
即便我有时候故意走到茅厕里,姜七喜也不像别的女娃儿一般捂着脸跑开,反而蹲在地上,不时回头看我。
“姜七喜!害不害臊!”我怒道。
姜七喜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怕,镇子上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小相公!我要是不看着你,说不定茅坑里会有个小鬼爬出来,将你拖走了!”
我正抖着,听到姜七喜的话,心头一惊,尿抖到了裤脚上。
我推开茅厕,夹着两条腿,慢慢往家挪去。
“吓、吓尿了?”姜七喜目瞪口呆。
我恼怒地回头瞪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才不是吓尿,忽然歪了,被风吹歪了,然后就搞到裤子了。”
姜七喜捂着下腹大笑。
事实上,在四方镇里,是没有孩子愿意跟我玩的。
估计他们的祖辈父辈,会偷偷指着我说,这是一个被鬼惦记的娃儿,不要跟他一起玩儿。
所以,一般情况下,只有姜七喜陪在我身边。
陪我玩丢石子,玩踩飞机,玩一切可以解闷的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玩多了,也是极无趣。
我时常问母亲,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要知道,我已经十岁了,却终日只能围着自家屋头打转。
隔壁的三狗子,走过我家院门的时候,总是会停一下,假装系鞋带。
狗日的,又在炫耀,上个小学二年级,搞得像状元进京谢榜一般。
可我还是无耻地羡慕了。
父亲随大伯出门做生意,答应了我,今年回家时,会给。
而母亲,始终没有打算让我去十几里以外的小学校,在她心里,知识能改变命运,却改变不了命途。
毕竟,我是个被鬼惦记的孩子。
幸得胡老爷自小教我认字,那一大摞白话本,,甚至极为晦涩的地理志,我居然懵懵懂懂地都看完了。
汲取到的知识,也让我懵懵懂懂明白,我的命途,好像,真的很不好。
姜七喜是个乖孩子,延续着胡老爷用香炉灰替我抹背的传统。还终日跟在我后面,会趁着空闲,帮母亲做活,喂猪剁菜蒸稀饭,样样抢着干。
我有时跟母亲说,她太丑了,娘我们换一个吧。
母亲总会回头,笑了笑,喜儿不丑,没长开,长开了可是大美人哩。
我自然不信。
家里的那头小黑猪养成了大黑猪,又没见生得越来越讨喜?
我心里,对姜七喜这个冒昧闯入我生活的小道姑,总是有些抵触的。
这种小情绪,一直维持到了九月下旬。
入了秋,四方镇里,开始凉了起来,偶尔会落下一场秋雨,打到屋顶的老瓦,嗒嗒嗒地响。
姜七喜又将我偷跑到后山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母亲慌了慌,打量我一番后,恼怒地将我锁在了房里。
“姜七喜,你个叛徒!”
我摇着门,愤怒地喊道。
姜七喜隔着门,淡淡对我说了一句,“你知不知,你天生命途有异,再乱跑,山野小鬼巴不得将你叼了去。”
我虽然理亏,却还是顶着她,“你不是道姑吗,你不是要保护我吗,你去抓鬼啊,又没见你捉过!”
“你不知道而已。”姜七喜叹气道。
随后,姜七喜的步子慢慢走远。
我气极,自从姜七喜来了之后,母亲好像很多事情都会听她的。
“骗人精!”我骂了一声。
屋子外,又适时落了一场秋雨,雨点淋到窗台,溅到我身子上。
“春伢子!下雨了,快关窗。”母亲在外面喊道。
我起了身,咬着牙,鬼使神差的,抓了一把雨伞,从窗台翻了出去。
姜七喜!没有你!小爷我一样能逢凶化吉!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眼瞅着天色要黑了。
镇子的巷路上,开始还有些惊惊乍乍避雨的路人,隔了一下,只剩下我一个,擎着小黑伞,在渐暗的夜色中孤独地走着。
走到一个岔口,忽然起了一阵怪风,手中的小黑伞,被怪风撩夺而走。
我惊慌地伸手去勾,却只能看着小黑伞被吹得越来越远。
没了小黑伞,夜雨肆无忌惮地落在身子上,浸得人身子发凉。
“娃儿,娃儿。”
忽然,我听到背后有人在喊。
匆忙转头,看见一个黑衣的老妇人正盘着脚蹲坐在一户破院门口。
满脸老褶子,尖着嘴腮,手里捧着一把东西,不断往嘴里塞,似是肉丝。
嚼得极欢喜。
“娃儿,过来啊,避雨啊。”那老妇人咧开嘴儿冲我挥手,声音沙哑。
我没有动。
胡老爷讲过,我命途多灾,是个阴客,本属鬼道却行走人间。
且不说那个阴司地狱里对我伺机而动的厉鬼,单是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便有许多心生嫉恨,恨不得将我撕碎。
老妇人又塞了一条条状的东西进嘴,一边嚼一边继续冲我挥手。
我急忙往回跑,事出异常必有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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