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一下就坐直了:“你认识他吗?”
我无精打采地说:“见过。”
四爷眼睛瞪大了:“那你有他的电话吗?”
我说:“好像存过你要干什么?”
四爷说:“我不干什么,就想给他发个短信,告诉他我喜欢他。你给我找找。”
我在手机上翻了翻,然后对她说了个号码。
她很激动,正在往手机上存,突然感到不对劲,大声说:“这是你丫的号码!”
出院回到北京之后,我首先去了四爷家。
这时候,四爷的出身已经得到了确认——她果然不是老白亲生的。当年老白去廊坊出差,他要去的那个厂子挨着一家儿童福利院,就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当时老白坐着三轮车经过福利院的门口,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他让车夫停下来,顺着哭声找去,在一个花坛上看到了四爷。
老白把四爷抱起来,从襁褓里翻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四爷的出生年月日和父母的姓名。那时候刚刚开春,天气还有点冷,老白怕四爷冻坏了,赶紧把她送进了福利院。
没想到,要把这个婴儿交给福利院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工作人员提出,老白要去民政部门开个证明,证明这个婴儿确实失去了父母,是个无人监护的孤儿。
老白很生气,他说他只是一个过路的。
工作人员态度很和蔼,但说话却顶心顶肺:“谁能证明这个婴儿不是你遗弃的?”
老白转身就要走,四爷再次放声大哭,好像不愿意让他离开似的。
老白返回来,四爷立刻就不哭了。
老白跟四爷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把她抱起来,转身走出了福利院。
从此,他就成了四爷的爸爸。
老白家哥三个,老白最小,四爷的堂弟豆包其实是老白二哥家的小孩。四爷还有三个堂姐,因此大家都叫她老四,朋友都叫她四爷。老白一生没有结婚,他也不想让四爷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她的身世,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她妈妈叫李红,在她刚刚出生之后就去世了。
四爷的性格大咧咧的,并没有刨根问底。
结合我们在404听到的信息,可以断定,老姜把女儿过继给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弟弟和弟媳把四爷带出404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他们不想再养她了,于是把她丢在了福利院门口
四爷还是那个想法——她出生之后被遗弃了两次,一次是她的亲生父亲,一次是她的亲叔叔,因此她只有一个爸爸,那就是老白。
四爷家住在一座很旧的老楼里,没有门禁,也没有电梯,只有步行梯,刚刚从阳光中走进去,感觉黑麻咕咚的。正是午饭时间,楼道里弥漫着回锅肉的味道,香得呛鼻子。
我左手拎着两瓶白酒,右手提着一篮当季的水果,忐忑不安地问四爷:“你爸真同意咱俩的事儿了?”
四爷说:“你怕什么?他不同意咱俩就私奔,身份证我都准备好了。”
我说:“领证要户口本,不要身份证,你有没有点常识?”
爬上四楼之后,四爷看了看我:“爬个楼梯把你累成这样?”
我说:“我这是紧张。”
四爷说:“有什么好紧张的,挺胸抬头提屁股。”
说完,她伸手就去擂门了。
门开了,我终于看到了老白。在我的想象中,老白应该是个五十多岁的壮汉,粗声大嗓,很凶其实,他不壮也不瘦,不高也不矮,身上穿着一件老头衫,脚下趿拉着一双拖鞋,手里还抓着一个锅铲,铲子上油腻腻的,应该正在做饭。
他看到我们之后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说:“进来坐吧。”
我朝他笑了笑,然后慢慢走了进去:“需要换鞋吗?”
四爷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换什么换。”接着她问老白:“老白,今天吃什么啊?”
老白把锅铲塞到了她手里:“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我跟小赵聊聊。”
四爷举着锅铲,一脸懵逼:“我哪儿会做饭啊?”
老白直接把她推进了厨房。
接着,老白和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倒了两杯茶,这才慢悠悠地说:“你们在404的事儿我都听说了。”
我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点头。
老白喝了口茶,然后吐出了茶梗,突然说:“你们刚刚认识,对吧?我要是把她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对待她?”
这是考试。
我第一次反应这么快,说:“当年你在廊坊遇到她,那是缘分。我在404遇到她,也是缘分。你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跟她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从今往后,我会像你一样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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