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叔说:“你们找到沟镇,基本就接近404了。”
我马上在地图上搜索沟镇,竟然查无此地。
我说:“乾叔,您确定它叫沟镇吗?”
乾叔说:“我确定,沟壑的沟,镇子的镇。”
我又搜了一下,还是没有,只搜到了蔡家沟镇,老头沟镇,百草沟镇,苇子沟镇,岔沟镇,黑沟镇……
我说:“会不会改名了?”
乾叔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asa说:“到了再找吧,一定找得到。”
乾叔说:“404是一座废弃了23年的核工业城市,那里的环境和生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你们要小心。而且它至今都是个禁区,你们进去了千万不要乱闯,直接去办公大楼找一个叫王洪亮的人,他是那里的留守人员,然后提我的名字,他会帮助你们的。”
我说:“我在网上看到过一张404的照片,那是个杂货店,门上有个手机号——138043xxxxx,而043x是吉林的区号,404会不会在吉林界内?”
乾叔说:“那照片肯定是假的。当时手机还是个稀罕玩意,而且都是七位数的。”
我又说:“我还在网上看过,2000年的时候,有个陕西人给东北的姑姑打电话,结果拨错了,在区号前多拨了一个4,就变成了404xxxxxxxxx,没想到拨通了404……”
乾叔说:“你不要相信网上那些传闻。404都是内部电话,只有三位数。”
我还是不甘心,接着说:“我还听说,用卫星也看不到404……”
乾叔说:“那因素可就多了,1979年,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就发现中国东北的本溪‘失踪’了,后来才确定那是大气污染的原因。”
我说:“404不会有污染吧?”
乾叔模棱两可地说:“有些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
接着,他又叮嘱了我们很多事情,asa都一一记在了手机上。
乾叔离开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记住,安全第一。”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刚刚送走乾叔,asa就去另一个房间给他爷爷打电话了,半个钟头之后,他出来了,我问他:“怎么样?”
asa说:“搞定。”
哈哈,再见吧494!再见吧什么军!再见吧张本利!再见吧dà_boss!再见吧剧本!我现在只剩下一件事了——开足马力奔赴404!
接下来,asa把我留在家里,一个人出去采购旅行物品了。我不敢出去,现在张本利还没有跟我说“再见”。
趁此机会,我给我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头“哗啦哗啦”响个不停,我以为是信号不好,仔细一听,那是自动麻将机洗牌的声音,画面里是一张“发财”。
我妈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个白眼狼,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我翻了个白眼:“妈,我有事儿跟你说。”
我妈喊了声“二条”,然后说:“你说吧,我能听见。”
我说:“你别玩儿了,你出来,我真有事儿。”
我妈很不情愿地把位置让了出去,接着,我从手机屏幕上看见了她的脸,她刚烫了个新发型,显得很年轻:“说吧,你个烦人精。”
我说:“你再跟我讲讲404呗。”
我妈说:“我从你小学讲到你大学,还没听够啊?哎,你咋突然对它感兴趣了?”
我说:“你别管了。”
我妈说:“你肯定有事儿。”
我突然问:“你真不知道404在哪儿?”
我妈说:“连职工都不知道,更别说我们家属了。”
我说:“当年你是怎么去的?”
她说:“闷罐车啊,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我只记着我们最早停在了一个小镇上,忘了叫啥名儿了,军人在那里帮着我们办理好了通行证,然后坐着他们的军车进去的。”
那应该就是沟镇了。
我说:“你和我爸结婚之后,这么多年你就没出去过?”
我妈说:“没出去过。”
我说:“那你带我离开的时候呢?”
我妈说:“那次坐的是飞机。”
这件事她早就跟我说过,准确地说,我们坐的是直升机。在那个年代,享受过这种待遇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因此我跟同学喝酒的时候我说我一岁就坐过直升机,有人甚至猜测我爷爷或者姥爷是中央大干部。我长大之后,根据我妈的描述,我判断那应该是个洒农药的小飞机。
我问她:“我们坐了多长时间?”
我妈说:“那个飞机晃来晃去的,经常看见绿油油的庄稼突然像墙一样竖起来,晕死我了,一直在睡觉……”
这一觉,可以在中国飞个对角线。
我说:“那飞机直接把我们送到了白城?”
我妈说:“下来之后又坐汽车,哐当哐当走了几个钟头才到白城。”
我不甘心:“404的人说话都是什么口音呢?”
我妈说:“天南地北,哪里的口音都有。”
没听到任何有效线索。
每个人都有故乡,我的故乡是白城。每个人都有籍贯,我的籍贯是北京。但是上大学的时候,还有一栏需要填写,那就是出生地,这让我很为难。严格地说,我不能写白城,也不能写北京,那我写什么?总不能写404,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因此,我是个没有根基的人,包括我最早的照片也是一岁以后拍的,那时候的我很胖,坐在手推车里,跟个藕似的。别笑,你小时候也一样。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我想去一趟404。”
喜欢肆零肆之地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