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虽则自当年与晏容折一役之后,身体一向不好,但一直维持着平和之境,以他强横的意志与手段控制着泣血蛊的反噬强弱与快慢。其后,与晏容折对弈之时,有所创,却也在公子的掌控之中,但这一次似乎是有所不同。
所伤在身上,还可以辅于药石医术。
可若是伤在了心神,那要如何是好?
公子自从两年前亲自入蔚国为凤舞长公主释危解困之后,就一直视她若珍宝,无一日不置于心尖之上,屡次与晏容折的交锋皆是为了保住她与她蔚国的安危平宁。甚至为此有意无意地延缓了对解药谋求的全盘布局,从而引起了手下的一些人的怨恨与猜忌,甚至是人因此而投敌背叛,才引起了上一次的祸乱。
有人暴露了藏身之所,晏容折联合了慕绮前来清缴,使得公子身上受创之余,又中了“岁岁”奇毒。公子身陷漠国边城将军府,却一直为凤舞长公主忧心与筹谋,一而再地为她排忧解难,何故如今两人竟然会反目成仇,凤舞长公主更是设计重伤了公子,几欲置他于死地?
如今公子虽尚未身死,心伤却已难以医治。
“公子……”兰藏剑警觉出自己几乎辨认不了他的气息,不由惊觉地低唤了一声。待她留意到车前青诗的凝重神情时,更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
“以后,也无须再理会凤舞长公主的事了。”另一句轻飘飘的话,又从车厢壁内传了出来,亦如上一句般的低微与冷淡。
顾析倏然闭上了眼睛,将一切的思绪关闭在了眼帘之外,叹了一口气之后,低语道:“走罢。”
青诗领命扬缰,低喝一声:“驾!”
兰藏剑的神色担忧而疑惑,目光转了一转,从袖囊里摸出了一只药瓶倏朝云言徵抛了过去。随着她的身影宛如离弦箭般朝马车一掠而去,马车亦重新奔扬了起来。
青诗手中的长鞭急促而连续地抽打在了马匹身上,“霍霍”地重响,八蹄飞扬似卷起了一阵旋风,渐渐地从面前绝尘而去。只留下了马蹄与车轨落到了地面上的回响不绝地传来。
云言徵接住解药,仰首喝下,掌心紧紧地攥住了药瓶。随即她背过了面去,站得笔直而挺拔身如长松,长睫微微低垂,无人能看得清她眼中的神情。只余圆月清辉落在了她的脸颊上,映出了决绝而坚毅的玉色冷光。
身后声响已然静寂,赫然只有马蹄印子与车轨痕迹遗落在了这荒郊野外的地上。
云言徵一言不发地往深林中步行而去,青晏也尚未走远,此刻立即跃至她的身畔,看向她的眸色里满是担忧与愤慨,转眸望向地上延绵而去的车轨痕迹时,其中的恨怒更是掩盖不住。
方卷亦紧随在云言徵的身后,不迟不疾地落了三步。
落叶在彼此的脚步之下沙沙簌响,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后,云言徵才淡然地开口:“阿卷,我这一路回去必定是危险重重,杀机不断,你真的要跟我回蔚国?”
“长公主,你愿意让我跟随?”方卷一脸冷峻地反问。
青晏嘴唇微动,欲言又止,终是缄默前行。
云言徵沉吟了一霎,脚步不停,口中说道:“外祖父临终前已将前些日子你相助他的事告知了我,我心中甚是感激。阿卷,你我前事虽有些龉龌,但我以为此刻也可以消融去了。若你想在蔚国立足,我手书一封给边城的守将,推荐你到他们的手下去建功立业、以求后事。若你不欲再近杀伐之事,我亦可为你举荐,谋一份文事,从此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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