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卷脚步倏然站定,脸色微寒,语气亦冻凌逼人地道,“若长公主对我尚有疑心,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我如今便可独自离去,绝不再叨扰长公主你半分。”
云言徵亦渐渐站定了脚步,青晏停在她的身边,她回身望向夜色之中的方卷,只见他眸光闪现,似有愤怒与伤神。但当对上了她的眼眸时,那一抹微光又恍惚不见,只余寒厉冰凌的冷漠。
云言徵斯须轻叹了一声,低语劝说:“阿卷,我在想你实不必陪我冒这生死风险。我此番前途未卜,也没有什么可以许给你的东西。”
方卷的声音仍旧是冷淡地传来,但语气里却是有些动容,说道:“我在意的,也并不是长公主今日便可以许给我的任何东西。”
青晏眉毛微挑,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了方卷的脸庞。
方卷的目光一直定在云言徵的脸上,看似淡漠,而又意味深长。
云言徵秾睫微闪,目光一转,谆谆告诫道:“阿卷,我这一番纵然能够平安抵达了蔚国玥城,也不一定能重掌兵权。回到皇都,如今蔚国内政错综复杂,必定亦是争斗不断,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你若被他们视为我的同党,只怕前景堪忧,再无法安宁度日。你想好了,果真要去过这样殚精竭力的日子?更何况,如今有两个云言徵,我的身份存疑,若在这一路上能将我囚获斩杀,那么他们这些人的阴谋便能颠倒真伪,共举大事。这般看来,这条回蔚国之途,将要布满多少血腥与陷阱?”
“方卷愿赌!”方卷眸光刹那坚定,语气亦掷地有声:“并且愿赌服输。我不想浑浑噩噩、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前半生受人掣肘,无从选择,而后半生我想为自己抉择,做自己想要去做之事。生而璀璨;死亦轰烈。”
青晏却在旁冷淡地插了一句道:“在长公主身边做事,不一定能璀璨轰烈,更多的是默默无闻、无声牺牲,一切只是为了完成长公主心中未竞之事。方公子,你也不要太过想当然,日后也未必能经受得起你的悔恨,我们这些人对天地许过誓言一生都会对长公主忠诚不二。”
方卷冷然地一哂,挽起了左臂的衣袖在月光下露出了大半截手臂来,而那手臂上鞭痕累累交错,其中更夹杂着一种青黑的溃烂宛如藤蔓的从手腕蔓延至了手肘。他看住云言徵,冷冷说道:“这是因‘相思蛊’母蛊已死,公蛊肆虐而致,最终将全身溃烂而亡。我若要惜命,就该听从他们的命令,任由他们来操控我的自由,博得苟延残喘,而并非来此自寻死路。”
云言徵目光凝落在他的手臂上,睫羽闪动,往事一概涌上了心头,只觉百感交集,脸色更加的凌寒。
青晏冷固的心中思绪几转,皱眉道:“你说的他们是谁?”
方卷声色铁冷道:“豫国的龙眷、大藏山的祭司,还有一行行踪神秘的人,我无法探知他们的身份。”
“大藏山的祭司从不参与各国的战事,亦不会轻易离开族中,这是他们千百年来保存自身族群,与各国不成文的契约。除非有什么要紧之事才会出来。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们离开,并且还参与了当年的靖王作乱,如今又到了漠国来?”青晏眼中疑惑,心中不解道,不知不会觉中似乎已将方卷当成了可商议之人。
“此事匆忙之中我仍未能全然探知,只获悉他们受到了旁人对他们灭族的威胁,不得不出山转辗于尘事,听命于人。”方卷娓娓道来,将其所知的数悉相告。
“可问过他们你身上‘相思蛊’之事,是否有解法?”云言徵倏而温言相问道,目光之中流露出了一些关怀之情。
方卷脸色稍暖,垂眸道:“曾问过,他们断言另一只蛊虫已逝,我身上的蛊虫受到感应便要反噬宿主。他们自有法子将蛊虫引出,也有药物可抑制蛊虫的噬咬、阻延我身上的溃烂,只是要受制于他们,我不甘再愿俯首称臣,便设法逃离了出来。”
云言徵久久地才吁了一口气,仰首蹙额道:“此事说来与我也渊源极深。也罢,阿卷你便与我一道回蔚国。途中我召唤巫医前来与你瞧瞧,再看他能否有方法可解除此蛊的掣肘。”
“阿卷谢过长公主。”方卷神情淡淡,却躬身对着她行了一个觐见蔚国皇族的大礼致谢道。
云言徵微微一怔,摆了摆手,道:“阿卷,此谢言之尚早。待到确切能解开时,你再谢过本宫也不迟。如今,咱们还是尽早赶路为妙。”
青晏与方卷皆是颔首,跟随在她的身后,一路疾奔而去。
快要到达蔚国边境之时,方卷陷入了昏迷。这一路的截击、暗杀不断,青晏、方卷陪着她九死一生,暗卫更是已折损了大半。最近的一次截杀中,方卷为了护住她而被敌人利剑直刺了胸肺,待他们互相扶持逃脱了包围,他衣衫浸染,全然皆是血迹。身上受了重创,血气奔涌,再加上原本在潜伏于龙眷身边时的鞭伤亦未曾痊愈,相思蛊又趁机作乱,一再伤上加伤,如今躺在草堆上,面色苍白如帛纸,气息也时断时续,手臂上的溃烂愈加的狰狞可怖。
青晏的外袍解下,盖在他微微蜷缩的身体上,云言徵目光幽幽地望住他,一言不发。他对这个人的感情极其复杂,一言难尽。此刻,她正在为那让人心寒的手臂上治伤的药,但这只是普通的金创药,无法治愈他手臂上溃烂的伤口。
青晏盘腿依坐在一旁的树下默默地啃着干粮,喝着所剩不多的水。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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