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析唇角微勾,轻轻一笑:“云言珑,需让他知道孤援无助,惶惶不得终日是个什么滋味。他不是有疑心病吗?心病还需心药治啊。”
子弈又觉得自家公子眼中出现了揶揄的神情而又狡黠的笑意,公子你确定这不是逗人玩,玩得很开心?
他以前是因为太过畏惧,而错过了什么吗?他家公子并不是世人眼中的仙人风骨、冷心冷情?是他家公子从前隐藏得太过深,还是如今的变化太过大了?
顾析仿佛对自家属下的惊讶与失神一无所知,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笑得愈加的宛然。他轻叹了一声,忽然问道:“宫中的布置,可有按我吩咐的做好了?”
子弈立即回神,浑身一颤,颔首道:“公子请放心,一切早已按部就班,万无一失。”
顾析抿了抿唇,低语道:“好了,去罢。”看着子弈躬身退下,在窗边跳走,他心里暗忖,阿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蔚国宫中。
皇族与百官叩拜之后,丧礼过了一段落,皇帝云言珑摆驾回宫,稍做歇息。
一路上皆是心神不定,或者是说,自从静王写下供词在狱中自裁,到宫中闹鬼太后离奇西去,他心中就未曾安定过。
总觉得是有人设计了这一切的布局,就如当年的静王谋逆、大理寺出现了血字一样,都是冲着他这个皇帝而来。
寝宫外,庭院深深,风摇树动。天地严寒、滴水成冰之中,仍然是暗卫四伏,漫漫的雪气并着杀气隐隐,弥漫至了每一个角落,压抑着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极其的缓慢而无端的深沉。
寝宫内,华丽的装饰,尊贵的摆设,这一切看得人赏心悦目,然而在这非常的时刻,却毫无用处。
云言珑素衣之下是一身玄黑的龙袍,发簪九龙冠,英俊而略显尖锐的面容上,脸色苍白,双眉收敛,越发显得忧心忡忡,在室内坐立不安。人虽是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却是没有一刻的安静。
他如今可以依仗的人还有谁?云言徵、云言瑾与他皆有夙嫌,不提他数次想要借故除掉他们,就是当年太后在宫中为他的太子之位筹谋时所做下的那些阴鸷之事,无一不与他们有关。
隔墙有耳,纸也终是包不住火的。
如今,他们三人早已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生死不共戴天之状。
一母同胞的胞弟翊王云言琦?本来与他就不亲近,一直更是仗着太后的宠爱胡作非为,如今失去了可以依仗的靠山,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
震方候府世子、禁军统领楚睿容?
此人倒是为了震方侯府,忠心于君,可惜楚睿容能为他所做的事有限。
如果,他的身边有一个像顾析那样拥有着大智慧大手段的人。云言珑如此翻来覆去地想着,头痛病又犯了,若果真有这么的一个人在他的身边,他又该如何让此人忠心耿耿,而不威胁到他的皇位?
当年要谋害他的人,究竟是谁?
是静王?如他的供词上所说,是太后害死了他母妃,因此他要报仇;是先皇答应了借兵之后,立他母妃为皇后,立他为太子而后食言,因此他要夺回皇位?
还是静王背后,还有在此事背后操纵的人?
而这个人是那个一直让人觉得是神魔莫测的顾析?
还是四国流传中的前朝皇裔、手段非常的晏容折?
风吹暗影,烛火幢幢,诺大的寝宫中纵然烧了许多的火炉,却依然让他从脚底下直冒寒气,只觉得纵然是穿了最厚实的衣裳,心里面依然觉得是凉飕飕的,没有一点温暖的气息。
四面楚歌之境,怕也不过是如此罢?
云言珑心中惶然。
自此顾析那一日出现在他的寝室伊始,看着面前这个明明死在了凌迟之下,死在天牢之中,如今还被藏在西山墓地里的人,竟然“死而复生”了,他虽生为帝皇,却浑身颤栗。
殿外的那些暗卫,对于顾析来说竟然形同虚设。
紫檀软榻,锦缎云垫上,他一身白衣飘渺如云,盘膝坐姿优雅,清隽倾世的面容上,那眼中的笑意,如此的纯洁无瑕,如此的温和高洁,语音轻柔有礼,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如坠地狱:“蔚皇陛下,我又回来了。西天佛祖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如今归来,意欲渡你成佛!”
那一刻,他忽然浑身虚软,无力反抗,连声音也发作不出来了。只能慢慢地、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上,眼看着顾析一步步地走近来,笑望着他,双唇一张一合地道:“陛下,如若不想丢了皇位,我们就来好好地谈一谈彼此的交易,不然,能坐上皇宫里这一把龙椅的,蔚国还有许多的人?”
他受制于人,只能愤然点头。
他还不想死。
如今,他想要反抗,不想当一个傀儡皇帝。但他身为一国之主却没有可以凭借的力量,身在长公主府的那一个人在蔚国皇宫俨然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稍有异动,都会有人前来告诫于他。
就方才回宫的途中,车辇中出现了一颗药丸。云言珑一瞧,登时心中突突地一跳,身体便凉了半截,他意欲在这治丧的期间对云言徵的饮食下手,用暗卫将她囚禁在宫中,以此来威胁顾析。
他用心腹秘密行事,竟还是被对方发觉了,更是以一颗药丸来示警,而并非一把匕首。
顾析似乎随时都可以要他的性命,却又留着他,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云言珑在浑身的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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