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大娘当然不是来送死的,左邻右舍爱叫她大娘,并不代表她真的老了。她身子骨硬朗,皮肤紧致,从某个方位看还能瞧出年少时的几分妩媚,不用说,铁大娘姑娘时定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她的出现全因崔护临别长安和绛桃的那次会面。
崔护去两广赴任,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夫人绛娘。由于各种原因,他不能带绛娘随行。所以他请绛桃代他照顾绛娘。
没想到绛桃一口回绝了崔护,理由只有一个:她要保护崔护上两广赴任。至于崔夫人,绛桃说她会请人照料好的,甚至比她本人照料得更好。
绛桃请的人正是铁大娘,说起来铁大娘和绛桃有些渊源。铁大娘的丈夫是绛桃之父绛瑞的同僚,英年早逝。铁大娘一界女流,豪气不输男儿,眼里掺不进一粒沙子,最爱打抱不平。
绛桃请她帮忙,她一口答应。
说白了铁大娘跟绛娘同时搬到西池小洲,她租了一间紧靠绛娘候舍的民居。铁大娘三日二头往绛娘候舍跑,名为串门,实则是暗中保护绛娘。
绛娘危在旦夕,铁大娘岂能坐视不管。
巧云催促了她快离开危地,她反问巧云:“丫头,你怕不怕死?”
巧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勇气和决心。笑容是巧云最好的回答:不惜牺牲一切,不惜忍受一切痛苦,不惜面对一切屈辱,都要保卫夫人。
铁大娘也笑了,那是一种善意的笑:“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尚不怕死,大娘我年过半百,又岂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
巧云还是不解:“这不关大娘的事呀!”
铁大娘偏偏跟她对着来:“丫头,说说为何不关大娘的事?”
“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巧云瞪着眼睛,“我家老爷崔大人是清官,任职京兆尹和御史大夫期间得罪了不少坏人,这些坏人趁崔大人调任边关,就对夫人下手。”
铁大娘故意问:“你看不过去,所以要站出来伸张正义?”
巧云沉声道:“我是崔府的奴婢,生是崔府的人,死当是崔府的鬼。”
铁大娘接近于神的笑:“你一个丫头尚懂得护主,铁大娘又岂是一个背信弃义之人。”
巧云更加迷惑:“大娘何出此言?这帮坏人是故意寻仇,肆意报复,针对的是我家夫人。”
铁大娘不再隐瞒:“我答应一个小朋友要保护你家夫人周全。”铁大娘口中的小朋友当然是绛桃,像她这样的年龄,叫绛桃小朋友当然有资格。
巧云眼神亮了,站起来紧紧握住铁大娘的手:“您真的帮我一起打坏人?”
铁大娘点了点头。巧云盯着木牌上的红字,道:“只怕这帮坏人一到桃庐,寸草不留。”
铁大娘声音依然稳定:“该来的,迟早总是要来的。”
巧云终于明白了铁大娘一开始说的话“既然要大开杀戒,干嘛要还等半日?”
既然要来,就不如早点来。等着人过来报复,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和痛苦,而对方偏偏要让你忍受这种艰难的煎熬。
日往西斜,铁大娘看着地上的影子,声音有几分颤抖:“即刻半日,这帮坏人应该快到了。”
真的到了夺命时辰,饶是铁大娘久经世面,脸色也不由得变得苍白如纸。
太阳躲进了云层,天地一片阴暗,风呜咽不止,空气沉重得就像她们的心情一样。
风中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笑声中,有人出现在路中间,是一个挑着一担青菜的老汉。
老汉放下担子,哭丧着脸:“铁大娘,你真不够意思!早上你明明从我的担子前面经过,偏不买我的菜,偏要买隔摊王老二的茄子。多年的熟人,连个面子都不给。”原来他认识铁大娘。
铁大娘冷漠地道:“你认错人了吧?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老汉阴阳怪气:“你不姓铁?难道你忘了二十年之前那个风高月黑之夜?你忘记了我?
我却没忘记得你,那一夜我更记得清清楚楚。”
“老孙头,你给我说实话,二十年前那个风高月黑之夜你们究竟做了什么事?”声到人到,一个中年妇人推着独木轮车横在路口。
老孙头大笑:“二十年前那个月黑之夜情同昨晚,当然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当然做了我跟你昨晚做的一样事,青嫂你又何必多问?”
老孙头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特地让铁大娘听得明明白白。
青嫂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老孙头怒骂:“原来你一直在瞒我,一直在骗我,你说她已经不在人世。”
老孙头皮笑肉不笑:“抱歉,我不这样说,怎能得到你的芳心?”
青嫂气得浑身发抖:“老不死,你不要脸!”
“青嫂吃起醋来跟十八岁小媳妇一模一样。”衣袂飘处,一个货郎先生从天而降。
青嫂看着货郎先生落地,板起脸,冷冷地道:“八十岁的老太婆同样会吃醋。”
老孙头道:“就算你要吃醋,眼下也不是时候。”
青嫂厉声道:“我不管眼下是什么时候,你若不肯说老实话,我就跟你拼命。”
“老孙头,青嫂,原来你俩早有一腿啊!”货郎先生面带三分笑,“老孙头,你真是人老心不老啊!”
一个孤独多年的老汉冲动起来有时跟壮汉没多大区别。
老孙头涨红了脸,嗫嗫嚅嚅:“叶先生......你知道我......孤独多年。”说着瞟了一眼铁大娘。看他的表情,二十年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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