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眼不动,执起章若愿的右手,端详片刻,接着便将手镯亲自给她戴上。
纤细皓洁的手腕,似凝了霜雪,与那白玉镯融为一体,说不出的合适。
章若愿看着这只失而复得的玉结同心,再也说不出话来,两条细嫩的胳膊紧紧攀着他的肩膀,用肢体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欢喜。
詹景冽锁了她的腰肢往上提了提,近乎虔诚般在她眉心印了个吻,随后缓慢又郑重地把她抱紧再抱紧,紧到呼吸艰难也不愿松懈半分,两个分离许久的半圆终于如愿镶嵌到了一起。
这一切,语言显得那么多余,他们唯一想的,就是用尽双臂的力量,将彼此融为一体。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戏谑的轻咳打断了相依相偎的两人。章若愿闻声回头,楚辞拥着章若仪站在门口,正好整以暇望着他们,俊朗面容上掩饰不住的揶揄。
“可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只是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见你们没有任何要分开的意思,所以善意提醒一下两位——该吃饭了。”
言罢,他扬了扬手上的饭盒,拉着章若仪大摇大摆走进来。
视线从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间掠过,詹景冽平淡无波,不见波澜。
章若愿看在眼里,还没想好怎么圆场,楚辞已经放下饭盒,嘘寒问暖。
“怎么样?醒来之后,没什么不舒服的吧?”
詹景冽目光沉沉,嘴角紧抿,没有说话。冷凝的面色昭示了他不甚愉快的心情,气氛一下子古怪起来。
兄弟多年,楚辞自问了解詹景冽的为人,做事也十分有分寸。向这种当面被人视若无睹的情形,还是第一次。他倒没有生气,只是悄然转向章若愿,示意她解惑。
章若愿急忙站起来,笑着解围道:“他才醒,还没过劲儿呢,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嗓子疼,没办法开口说话。你和姐姐吃过饭了没?要不你们先去吃饭?”
这个解释虽然经不起推敲,倒也合情合理。楚辞探究般看向詹景冽,明显感觉他情绪不对,一脸阴沉。不过这种情况并不适合刨根问题,索性顺着章若愿的意思点点头。
“也好,我跟若若去吃饭,有事儿打电话。”
说完便一起出去了,两人外形般配,十分登对,视线里楚辞的右手还搭在章若仪腰上虚揽着,很是亲密的样子,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詹景冽注视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不带感情地开口。
“他们两个算是称心如意了。”
他面无表情,让人听不出嘲笑或是讽刺。不过,作为一个男人,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跟自己的妻子在一起了,再宽阔的胸怀,心里多多少少总会有不舒服的吧。
章若愿有些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却知道这个话题不啻于死结,是无论如何不该继续进行的。虽然很不高明,还是硬着头皮选择转移话题。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摇摇头,看着她,眼神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都知道了?”
指的自然是楚辞和姐姐的事,章若愿点点头,觑着他的脸色,见他仍是没什么情绪的平淡样子,忍不住道。
“你生气、愤怒、憋屈都可以发泄出来,就是不要装作若无其事闷在心里。你这个样子,我心里难受。”
她宁愿他大发雷霆,冲冠一怒,也不想见他这样引而不发。明明他才是最有资格愤怒的那一个,却偏偏克制到现在。
最叫人心疼的是,他所有的隐忍,都是因为顾忌她。
在她面前,他不曾说过姐姐一句不是。
在她面前,他也不会对楚辞和姐姐冷言相向。
他越是这样默然不语,她心里越是百爪挠心的疼。
“对不起。”
我始终欠你这一句“对不起”,祖父、祖母、父亲、哥哥、姐姐,我在乎过很多人,却唯独忽略了你。
詹景冽眼眸如潭,深不见底,半响,才摸摸她的脑袋,喟叹一声。
“过去了。”
抬起章若愿犹自愧疚的小脸,让她面对着自己,沉声说道。
“你确实很惹人生气,尤其是倔起来就是不肯跟我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可气有什么用?我们是夫妻,从礼成那一刻开始,我们即成为生死与共的一体。至疏至冷是夫妻,至亲至近也是夫妻,为何不让彼此都舒服快活一些?
负面情绪每个人都有,我也不例外。可现在的我,并不感到生气,也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或事愤怒。
能让我感到憋屈的,只有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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