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有些不爽,可是选拔权在人家手上攥着,也不敢放肆。
晏清云知道自己这位手下爱将在业务上一向标准极高,没人能轻易入了他的法眼,于是好意提醒道:“还能说得具体一些吗?”
林岚一点就透,暗骂自己辜负了这位老同志的一番苦心,别人明明提醒自己要说得具体些,自己却只顾着看帅哥,白白交了智商税。她忙补充道:“现场主要通过血迹、凶器的分布特征判断作案的活动轨迹;尸体周遭的痕迹、物证要仔细分析,从角度、分布与朝向等综合判断尸体是否发生过位移,确定尸体发现地是否为第一现场;有没有打斗、反抗的痕迹;尸体主要观察衣着特点,位置及姿势需要拍照固定,便于今后和作案人的口供进行对照分析,有伤口的,还要观察创缘的特征。”
林岚答得专业且全面。几名考官的脸上都有赞许之意。
林远昊突然问道:“题目中问的是张三杀妻,可你回答的是一般杀人现场的勘查,难道对你而言,所有的杀人现场都是一样的?”
林岚被他问得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补充道:“观察门窗是否完整,是否存在第三人入侵作案的可能,防止出现冤假错案。”
“夫妻都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和一般的杀人案不同,现场遗留的指纹、血痕、毛发,如何能够区分出是平时共同生活所留还是作案所留?”
“这……”
林岚有些蒙,如何区分?就是导师也不一定能够回答出来的问题,她又如何作答?
在一段难堪的静默中,她努力搜索着自己脑海中每一处的知识储备,硬着头皮勉强答道:“凶手在生活中的痕迹会与作案痕迹部分重合,却不会完全重合,对痕迹做细节分析,还是能勘查出细微差别的。另外,指纹、血液的新鲜程度也是一个判断依据。”
林远昊并没有给林岚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道:“我再问你,洗手台、淋浴房是否需要重点勘查?”
林岚有些结舌,下意识地重复了林远昊的问题:“洗手台?淋浴房?”
“如果凶手是个入侵者,他作案的现场对他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空间,从心理学的角度,他作案后第一反应是尽快离开;夫妻间作案不一样,在熟悉的空间里,凶手有安全感,所以他在这个时候第一反应是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所以,洗手台、浴室、毛巾、洗涤后的衣物,可能都隐藏着真相。”
林远昊说到这里,冷然道:“你的答题时间结束了,下一位。”
华灯初上,政治部的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办公桌上各种档案和资料摞得高高的。
人事部门的负责人苏明主任翻看这一期市院录取人员的面试成绩时,看到林远昊给那个叫林岚的考生打出了这几年来最高的一个分数。他将林岚的档案拿过来认真看了看,在父母一栏看到了尹秀萍的名字,他咦了一声,又看了看后面的父母职业栏。
他拿着档案,向郑明德检察长的办公室走去。
郑明德看了苏明汇报给他的基本情况,有些意外道:“尹秀萍的女儿?那她不就是林磊的孙女和林晓娟的侄女?想当年,林晓娟的案子,还是我亲自公诉的。”
苏明道:“您看,有没有必要去给技术处的晏主任说一声?体现组织的关怀?”
郑明德思索片刻,道:“我亲自给晏清云打电话。”
郑明德在电话里和晏清云简单聊了几句林岚的情况,晏清云的脑海里马上回忆起那个面对林远昊的追问,还能斡旋上几个回合的小姑娘。
当郑明德让晏清云找个厉害的师父给带一带时,晏清云无奈道:“您说的那个丫头我有印象,专业里面最牛的师父毫无疑问就是林远昊了,可就他那脾气,您让他带新人,这真不知道是组织的关怀呢还是组织的考验。”
郑明德哭笑不得,小声骂道:“你个老狐狸,你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提下属的脾气。平时让你管人,你非说技术人才要有个性,成天护犊子,谁说他们两句你就对谁龇牙。现在就你那儿的几路神仙,有一个好相处的吗?谁惯出来的毛病谁心里清楚。现在给我在这儿撂挑子,没门儿。”
晏清云不服气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也没说不让他带,我只是打好预防针,免得到时候您埋怨我。”
郑明德撂下一句“自己看着办”,就放下电话。
苏明在一旁纳闷道:“他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郑明德笑得莫测高深:“放心吧,老晏的个性你还不知道,进了他技术处的门儿,就算我不打招呼,他都会护犊子护到底。”
“可那林远昊,的确眼高于顶。”
郑明德摆了摆手,把花名册放回到苏主任手中:“咱市院技术处得有三年没招新人了吧,林远昊亲自面试,这丫头还能杀出重围,你呀,把心放肚子里,该干嘛干嘛去。”
苏明恍然大悟。
郑明德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窗外,一棵古槐参天,枝繁叶茂,肃穆庄严中透出一股强大的生命力,几百年来,它始终屹立于此,见证着这一方土地上发生过的善恶美丑、恩怨情仇。
2011年秋季,涵江市人民检察院门口的古槐换上了金色的华服。这一天是市院新晋公务员报到的日子,一水儿的大姑娘、小伙子在政治部门口排着队,眼神中满是好奇。
负责办手续的老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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