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5月11日
那个满脸横肉的女医生一脸鄙夷地告诉我,我怀孕了。我该怎么办?马上就要参加竞赛了,我怎么去?我毁了自己,也会毁了他。我若是去坦白,他会怎么样?和我一样陷入不安和惶恐吗?我不能毁了完美的他。可我怎么办,怎么瞒得住!
1989年7月18日
他的父母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个暑假就像炼狱一样。我被拷问,被围攻,被他们污蔑成一个没脸没皮、处心积虑勾引他们儿子的坏女人。我可怜又懦弱的母亲,战战兢兢地和我一起接受炮轰。他们不是高贵的人吗?不是知识分子吗?嘴里怎么能够pēn_shè出那样浸满毒汁的利箭,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我求他们,我母亲求他们,他那样尊贵的一个人也求他们,都没用!他们的心像铁石一样。
1989年7月22日
他的父母趁他不在,拉我去医院堕胎。我母亲如同一个濒死的母狼,亮出了她的獠牙,谁都看得出来,她是豁出去拼命了。一个他们瞧不起的人,拼起命来,他们也害怕了,他们的脸上出现了恐惧,这么多天了,我才知道他们的表情除了高高在上的鄙视还有恐惧。
1989年8月28日
母亲收拾了行李,让我跟她一起逃走,我们要回潮汕老家。
书是读不成了,我也不想毁了他,我只能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1992年12月9日
时至今日,我早已心如死灰。可就在我已经认命了的今天,老天爷给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这个连我做梦都不敢梦到的人,想一下都觉得奢侈的人,竟然出现在我眼前。他比以前更让人移不开眼了,褪去了青涩,穿着考究,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那么瞩目。
他看到我什么也没说,就像一个陌生人,也许他记不起来了,我的记忆如此刻骨铭心,可他早已把我忘记了。
1992年12月10日
天都没亮就有人敲门,是他,他闯了进来。
我觉得心脏都要爆裂了。他说他是来认我们的,不想让别人发现,昨天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他现在独立了,在涵江市上班,有自己的收入,不用再依靠家里,今后会照顾我和孩子,他心里一直是有我们的。
老天爷,我谢谢你。
1994年2月3日
今天是小年,他在我家吃的团圆饭。
他说等他将来认祖归宗,再让羽儿改和他姓。
晚上他喝了不少酒,给我讲了他的身世,我才知道,他的父母是被人害死的,他也差点被仇家害死,他说他要复仇,要我帮忙。我虽然害怕,可我还是答应了,这个团圆饭,让我觉得我们才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儿,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1994年2月4日
我安顿好羽儿,到镇上去买火车票。到了涵江市,我按他说的地点找到那个叫邹勇的人,说有个活儿,是去龙湾窑口帮人搬砖,下午就去。因为没几天就过年了,10天300元,先付一半。邹勇看到钱立刻答应了。
我回去后在出租屋里等了一晚上他都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一宿都没有睡着。
1994年2月5日
他终于回来了,外套却不见了,冻得厉害。他洗了个澡,就说不放心羽儿和外婆在家,要带我去买火车票。我问他报仇了吗,他让我不要多问。
要不是为了羽儿,我真舍不得离开他。
1994年2月19日
他又来看我了,这次有了大安排。他说找到了几个“跑海船”的,要我和我妈带上羽儿去香港,免得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说羽儿是野种。
我妈说那“跑海船”的都是些偷渡客,外面有人叫他们“蛇头”,偷渡很危险。他说不怕,那些都是有经验的人,而且还没有过正月十五,查得也松。他给了我很多现金,让我们带去香港换成港币。我很担心,我听说这偷渡过去的人,是回不来的,这边的人想过去也难。我问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他笑了,说就算他不要我了,难道连儿子都不要。
他说他会想办法尽快来看我们的,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过去安顿下来就通知他。
1998年12月31日
今天又收到了一大笔钱。最近他总给我和羽儿汇钱,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羽儿何时才能认祖归宗?这个问题我试探着问过几次,他却总没个准话。他说不希望我们的关系暴露,说是为了我和羽儿的安全考虑。我知道那个女人也给他生了一个儿子,我隐隐觉得不应该相信他的话,可我不愿意多想了,我现在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谁呢?
1999年3月18日
他让我和羽儿去美国,为了办绿卡,要我和一个美国人领结婚证。我不愿意,我知道以他的身份,即便将来他真的和妻子离婚,也不可能找一个有过婚史的女人做妻子。我们第一次发生了争吵,他两个月都没有理我,我屈服了。在和一个叫茱莉亚?张的女人联系上之后,按照他们的安排,我和羽儿就要去美国了。
1999年9月5日
我渐渐适应了美国的生活,为了打发无聊的日子,我重新学习了计算机课程。我在这里除了他谁也不认识,这么多年来,我渐渐习惯了孤独。他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去打扰他,我只能和羽儿相依为命。幸好,我还有羽儿。
2002年6月9日
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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