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事何清沅翻来覆去地想了好一会,也没琢磨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索性不再放在心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窗外头的鸟才啁啾了三两声,何清沅就醒了。
她早早地起来,先打了水洗净了脸,然后用柳枝蘸了粗盐漱口,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梳了个勉强能看得过去的头,然后赶在其他人去厨房前,先洒水扫地忙碌起来。
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来了时,何清沅已经把锅台用抹布擦了一遍了。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将近两个月。
不是何清沅本身多勤快,能这么快适应当丫鬟的生活,只是原身在沈府中的处境实在尴尬,她不得不想办法改变眼下的状况。好在两个月来,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渐渐地也不觉得辛苦了。
丫鬟何清沅今年十五,自幼生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她出身卑微,生父早丧,母亲何婆子原先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奴婢,后来不知怎地,带着年幼的何清沅卖身进了沈府。
算命的说,小何清沅将来最起码得是一个诰命夫人。
旁人听了也只当作算命先生的恭维话,回头还得过自己的正经日子,但何婆子显然是当了真的。整天逢人就说小何清沅将来必定要做官太太,对女儿的一切都比照着好的来。背地里不知被人讥笑过多少次,她仍浑然未觉。
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原身养成了好吃懒做又掐架好强的性子。
后来到了沈家姑娘身边当了二等丫鬟,她也不知道收敛,反而没少仗着沈家姑娘待人宽厚,做些没上没下的事。两个月前终于惹怒了沈檀书,被发落到小厨房里做杂役。
何清沅也是到了小厨房打下手后,才发现包括曾经的自己在内,京城里的各家小姐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说是哪些家的小姐精通厨艺,其实不过是拿了家里珍藏的方子,做些点心小食,熬汤煮粥。做糕点有丫环婆子提前备好了食材,用雕花模子一;熬汤煮粥有人帮忙看着,也不用她们受那烟熏火燎。真要说到厨房里这些煎、炸、烹、煮的,她还真没听说过哪一家的姑娘肯沾的。
五月眼看着一天天过去,马上就要到重午节了,小厨房里更是不得闲。
好不容易晌午休息完,下午回到小厨房,何清沅她们还是要继续干活。
一群人正在忙碌着,小厨房门口进来一个叫锦雀的二等丫鬟,一边走进来一边用手扇风:“这天气可真热,姑娘在小书斋看书看得累了,打发我来问一问厨房里可还有云片糕?”
锦雀个头高挑,肌肤微丰,一路疾走过来,倒也怪不得她要喊热。
由于云片糕的制作工艺比较精细,一时半会赶不出来,所以小厨房里先前备着的。
封家娘子一边取出竹木盒,一边问锦雀道:“姑娘这些日子喜欢的不都是玫瑰莲蓉糕吗,怎么今日换成了云片糕。”
旁边的采芹连忙上去给锦雀倒了一碗凉茶。
锦雀喝了一大口凉茶道:“这我哪里知道呢,主子的心思咱们谁都别猜。”
封家娘子取出洁白如雪的云片糕,装进上次沈檀书的大丫鬟落在这里的一个缠丝玛瑙碟中,又放进黑漆透雕的食盒里盖好,对锦雀道:“还劳烦锦雀姑娘帮忙跑一趟。”
锦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别过头去语气里带着轻蔑:“可别,姑娘让清沅亲自送去小书斋那边,我就不走这一趟了。”
她的话音一落,小厨房的一群人就看向何清沅。
何清沅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们。
“好了,姑娘那边还离不了人,我得赶紧赶回去。上上回你们做的那个玫瑰莲蓉糕味道还不错,这还有没有,给我包两块。”
小厨房里没人敢动,直到看见封家娘子微不可查地点了头,这才有一个婆子上去给锦雀装了一小碟。她这才心满意足地扭着腰走了。
她一走,采薇就皱眉对封家娘子道:“娘子,她们这样东一个西一个三天两头地打秋风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和姑娘……”
封家娘子神色淡淡道:“不必了,她们愿意吃就吃去,早晚会有人治她们。”
她既然发了话,采薇也没有办法,只能咬咬唇不再说了。
另一边一群人已经围上了何清沅,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清沅这孩子,刚来的时候我一看就喜欢。人长得又好看,脾气又好,哪里是这群人私底下传的那样,如今也算是沉冤得雪了。”
“是呀是呀,姑娘这样器重你,想必过不了两天就要把你叫回房里伺候了。”
小厨房的活计月钱虽然还算不错,但和主子房里的人肯定没法比。更何况那些丫鬟们整日在姑娘面前做事,那份体面是小厨房里的人羡慕不来的。他们之所以顺着上头的那些丫鬟们,正是怕她们在主子们面前说小话。
眼下何清沅两天内先后被主子叫了两趟,说不定很快就要调回姑娘房里了。说两句好听的又不会掉块肉,她们自然是嘴上每个把门的。
何清沅前生所见的闺秀们个个都自矜身份,哪里听过这样直白露骨的恭维话,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尴尬地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采芹心里又是嫉妒又有些后悔,这两个月她暗地里没少给何清沅使坏,两人的关系算不上好,这会只能一旁哼哼唧唧地说酸话:“我们这些嘴拙口笨的,就是比不上有些惯常会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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