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先前这人曾与秦长鱼打过招呼,乃是白马寺这一代的佛子,法号年殊。
很奇怪的法号。
白马寺向来与世无争,寺内僧人多慈悲为怀,行走天下之时不乏善举,因此在神朝之内的名声颇为不错。
而和儒院与白马寺比较起来,广陵道虽说同为三大派之一,但和神朝的关系却要比他们两个更近一些。
因为广陵道执掌国祀,门中的道人们分散神朝各处,还与河伯山神等也有些关系。
算是神朝的国教。
国师大人原本就是广陵道出身。
现任的广陵道圣人掌教,就是国师大人的师弟。
一门两圣人,可以说风头无两。
只是这些年来为了避嫌,两位圣人基本上没有联系过几次。
广陵道来的人则是要多些,除了有许多公事要交接之外还带了新人准备替换培养。
自然还少不了年轻一辈的领头羊,广陵道这一代最出色之人,宋南。
宋南虽然在神朝中名声不显,百姓们更是几乎没有什么关于他的谈论,但在这些世家大族达官显贵的眼中,却隐隐为三大派年轻一辈之首。
就连上次俞子期来走儒林路也是略有忌惮宋南没有前来。
一身道袍,头发凌乱,极为随意的盘坐着,目光清澈,那张脸上却带着懒散和随意。
有想去拜访的人都被一旁的其他弟子给拦住,无法靠近。
此举虽十分的不礼貌,但四周人显然都没有责怪的意思,宋南的名声在场这个阶层的人基本都有所耳闻。
听说他就连被推举成为广陵道的这一代道君都是被强迫的,其自身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指望他会举杯说些场面话,可着实不容易。
“真没意思。”秦长鱼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杯,桌上的酒壶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
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他就愈发想念宁北做的饭菜,虽说没办法和这晚宴上的味道与奢华相比较,但家常菜却多了几分家的味道。
“笑脸对笑脸本就是应酬的规矩,再不愿意也逃不掉。”曹小宝静静坐着,轻声说道。
曹家这段日子进展很好,如此程度已经足够,做人可以不知足,但如同金陵曹家这样的大势力就必然要学会知足。
她现在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看着,结识左相攀上秦家的高枝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和三大派搞上关系,你秦家想干什么?
凡事过犹不及,要懂得适可而止才行。
对于她这样的老成持重之言论,秦长鱼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现在的年轻人有多少喜欢这样麻烦应酬的?不信你看,等老一辈死光了,我保证这样的应酬会越来越少。”
曹小宝抿了一口酒,杯口沾染着唇红的痕迹,温言微笑道:“那也得等老一辈死光了才行,现在看来,他们可是能活的很。”
能活自然是一件好事,一件很好的事情。
总有很多人去探讨永生之后的种种弊端和无奈,可用有限的生命去探讨无限的永生本就是一件很可笑也很可悲的事情。
“你去哪里?”
看到秦长鱼起身,曹小宝惊讶问道,颍川秦家在这样的场合里可谓是位高权重,身为秦家的少主一举一动都被不知多少人注视着。
宴会还没结束就悄然离去,传出去和三大派之间可不太好听。
秦长鱼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端正了许多,淡淡道:“去透透气。”
晚宴会持续很长时间,期间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见他出去大多数人都是看了一眼,知晓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也没有过多关注。
他来外面的确是要透透气,但也不单单只是透透气。
站在夜色中等待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要等的那个人方才缓缓走出。
“你出来的太晚了些。”
他并没有回头看,而是从礼部侧门走出,躲过了各家的视线,然后方才开口说道。
“是你出来的太早了些。”
身后之人声音当中有些无奈,现在距离他们先前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可以说是大大提前了。
秦长鱼沉默了一瞬,然后道:“里面太无聊,待不住。”
身后之人快步上前与他并肩走着,借着雪面的反光方才看清这人的面庞。
很年轻,看上去甚至还有一丝稚气未脱,但他和秦长鱼的年纪却差相仿佛,只是长相看起来稍稚嫩了些。
这人就是儒院的洛留。
在今日和秦长鱼刚刚见面的时候就趁着打招呼的时间塞了一张小纸条过去。
约定了今日从晚宴中借口遁走。
没错,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要见一见宁北。
当初在儒院见到颜先生传信之后就开始对宁北好奇起来,紧接着那振聋发聩的大宏愿更是让他心生敬仰。
再然后的惊圣,尤其是岭东的还是李耳与孔子两位儒道浩然气的开拓之人。
可以说洛留虽然人在儒院,但心早已经飞来了朝歌城,就等着国宴时间早些到来,他好早些见到宁北,与其促膝长谈。
“应酬规矩虽说麻烦,但却是各大家族之间的默契,你代表秦家,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去,只怕会有些麻烦。”
秦长鱼并不在意,淡淡道:“我已经来过,那就足够了。”
你们要态度,那我摆明了态度,你们就不要再不识好歹。
这就是秦长鱼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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