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人极笨,亦不好学,父亲操了很多心,但无济于事,最后,父亲听我言,要办个夜班,就是早晨读书,晚上也要来,似现在的补习班,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不需钱,而现在已经需要了。
“为什么办呢?为了你,小子。”父亲说。
“那您怎么让人来呢?”我问。
“我……”父亲转而问我,“你说怎么办呢?”
我说。“给糖吧,我喜欢哈。”我知,那时农人家穷,孩子们都喜欢的,这个我门清儿。
父亲说,“好啊,那就叫半糖书屋吧,可是糖钱谁出呢?”
我一摆手说,“意见很贵,剩下的您来?”
那不行,“为了你出的主意,老爷(父亲)干活的,我不能再出钱吧?”父亲笑笑说。
“我……没有钱啊,这怎么办?”我问。
“你会不会长大呢?”父亲有些严肃,点着烟抽了两口,问我。
我点头,未语。
“那就好,钱你付下,长大了归还给我,好不好?”父亲又问。
我说,“好啊!”自觉无压力。
再后来,父亲真的开启了书屋模式,嚷我外公做了匾额,叫做糖屋,大约是外公不识字,省了几字,我说少了字,外公回,“你懂个屁……”
之后三年,父亲为了我,喊了三年,期间多是斥骂于我,无关他人,人家均是免费的,我说,“您这书屋,也真是的,唉!”
父亲也不回语,我说多了,他还是如此,到了我二十大几,再提此事,父亲笑说,“哈,文章不错啊,大有提高,老爹不白培养你,小子!”
我只能默认,三年后,因为父亲工作变动,不再教学,书屋也就停了,再后来父亲重病,有百余人来看望父亲,皆是出自书屋,父亲自是感动的,有时提及,会落泪于腮。
每到此时,我都会劝解,“您看,这也不单单为了我吧,你自己收获了极多!”
“啊,眼泪啊?”父亲问。
我笑着轻抚父亲鬓角说,“您看看,当时累,现在泪,有的是喜悦收获吧!”
“那……对了,你小子那三百多块钱糖钱怎么付?”父亲伸手问。
我从沙发弹起,看着父亲问,“老爷子,您老还惦记着?”
“当然!”,父亲笑说。
我说,“好吧”,随即拿了三千块钱给了父亲,父亲拿了钱,笑得像个孩子,我觉得自己有些大亏了,说他“贪财”。
我说完,父亲也不语,次日,父亲邀我去邮局办事,我开车载他前去,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把三千块钱邮寄出去,我看的落款是:支教!
我看完对父亲说,“您老这……算了,我还是欠着您吧。”
父亲说,“那是极好的!”
直到现在,我一直“欠”着父亲钱,但我从没有欠过半糖书屋什么,因为每年,我都会帮父亲在“支教”的填字栏里写些文字,当然还有部队和消防队等等,这算是追随父亲的“愿”吧。
半糖书屋,时间短暂,却带给我极多心中事,父亲教了我做人,也教了我做事,我只能说老人家思虑深远,为了我,而不能说他为了更多的人,剩下的只能让受益的人评说,再后,我去帮人的事,也算是父亲的做人及做事,而非我的功劳。
值此今日,感恩父亲,泪念父亲,感恩“半糖”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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