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虎盯着房顶瓦块,羡慕地开口:“听闻墨先生长得油头粉面,又有使不完的银子,整夜流连花街,四处留情。年初城里新开一家燕春楼,那儿的头牌青鸢姑娘与他好上,被迷得神魂颠倒,从此拒迎旁客,日渐消瘦,总念叨着墨先生的名字,说他一定会来赎出自己。”
林逸揉额思索,迅速想通关键:长生教修炼邪法,以至冤魂缠身,需得借炉鼎采补。而墨先生上次被自己打伤,现在正靠着秘术调养。
但墨先生行事低调,青鸢姑娘却张扬出他名号——这邪修决计要逃!
事不宜迟,林逸当即起身,在灶台上拍下张银票,叮嘱道:“虎子你先拿去用,我回头再来找你。”
他拎刀奔入院子,飞跃上马背,一吹口哨带着黑鹰冲出大门。
“咱俩还没叙叙旧……”王小虎说到半途,已不见人影,只能将他那碗野菜汤倒入自己碗中,仰头喝光。
远处传来林逸一声吆喝:“虎子胃口甚棒,难怪变得这么壮!”
王小虎失笑摇头,呐喊着回应:“你后背还长了眼不成,隔那么远都能知道!”
……
林逸先去驿站还马,再找了家客栈落榻,匆匆卸下行李,劝住黑鹰,又向小二问清燕春楼地址,独自转出门去。
踏上熟悉的街道,迎面走来一队巡差。因云国习武之气盛行,民间能携带兵刃,官差虽见他腰佩长刀,也仅仅查了下路引,便挥手放行。
行至淮林立,庭院深深,脂粉味扑鼻而来。林逸细嗅香尘,折道往左,心说:“这边更贵。”
新店开张,必不会吝啬姑娘。
走到巷尾,尽头露出一栋高楼,门口斜斜插着彩旗,上书两行小字:残寒正欺病酒,掩沉香绣户;燕来晚、飞入西城,似说春事迟暮。
林逸默读着阅过,这诗原为前人悼念亡妾之作,诗中情意款款,挂在此处倒也算凑合。他昂起头,看见燕春楼的金字招牌,遂迈步跨进门槛。
“哎哟,这大中午的客官就上门来了。”老鸨笑脸迎上,目光偷偷地朝他打量。
“姨姐康安。”林逸回报笑颜,眼里奕奕有神。
老鸨掩嘴偷乐:“我一把年纪哪敢当你姐姐呀,客官是来喝茶、还是听曲?”
“要间上房,得僻静点的。”林逸顿了顿,又道:“再上壶好茶,两碟干果,然后请姐姐把青鸢姑娘叫来。”
“青鸢她偶染风寒,身体不适……”老鸨面露难色,语气颇为吞吐,“要不给公子另换一位?”
“你就说故人求见,我只等两刻钟,逾时不候,这十两银子权当茶水钱。”林逸付完定金,径直走上楼梯,自己挑了个房间坐下。
老鸨跺足发愁,暗道:“我若再逼青鸢接客,那丫头多半要寻短见……可这公子连钱都付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去知会一声。”
青鸢由她从小养大,近日里瞧其容貌越发憔悴,形同枯槁,心里也是肉疼。
林逸坐在窗边喝茶,侧首可见街道上行人往来,树荫下孩童嬉闹,跳绳丢沙包。一只竹蜻蜓飞过窗口,林逸抓住两掌一搓,又旋飞出去,落回孩子手中。
炉烟缭绕,茶博士添了几轮热水,两刻钟将尽,门外响起阵脚步声,老鸨才迟迟登场。
“公子万福,青鸢姑娘给您带来了。”老鸨叩门轻唤,后面又转出位少女,对林逸欠身行礼道:“小女青鸢见过公子。”
“免礼入座。”林逸快步迎去。那姑娘抬头望来,露出一双湿润的眸子,琼鼻小口,鬓云半拢,端的楚楚动人。
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痕,薄妆难掩,目光里更夹杂着几分期许,几分忐忑。
老鸨辞别离去,青鸢踌躇地坐到林逸身旁,与他相隔数尺,显然心存警惕。
林逸见状暗想:“这态度可套不出什么话来,要不跟她饮点酒?二两黄汤下肚,人也就放得开了。”
“茶博士,来壶酒——”林逸刚举起手,青鸢忙阻止道:“小女身体不舒服,今日便以茶代酒,陪公子闲聊可好?”
林逸动作定住,心说:“挑客的头牌常有,拒酒的罕闻。”随即放下手,端起紫砂壶:“那行,姑娘请用茶。”
“怎敢劳烦公子。”青鸢赶紧抢过,手拎袖摆,先为林逸斟上茶水,再给自己倒了半杯。
水淹中线,茶半酒满,这是待人礼仪,青鸢虽不愿接客,但还是坚持了本分,或者说已成习惯。
两人品香饮茗,久久没有交谈。青鸢转睛看向窗外的孩童,兀自出神间,嘴角扬起抹微笑,一扫哀愁,暖如春风。
而后变为幽怨,隐于眉梢。
“青鸢姑娘。”林逸率先开口。“嗯?”青鸢回过头,他接着道:“听说姑娘身体不适,小子早年行过医,若姑娘不嫌弃,现在便为您把脉问诊。”
青鸢惊得藏起双手,慌道:“大人客气,小女自己找大夫就好。”
“男女有别,小子冒犯了。”林逸干脆地换了个话题:“瞧这些孩儿烂漫童趣,一派安宁的景象,殊不知北幽狠毒,常南下掠夺,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青鸢生怕他再提把脉之事,忙跟着说:“天下本该如此,百姓只想平平淡淡地活着。无奈王道相争,军人奉命厮杀,最终血染沙场,马革裹尸,也是身不由己。”
林逸笑了笑:“青鸢姑娘貌若画中仙,小子初见之下惊为天人,正可谓红颜祸水,回去后怕要茶不思饭不想,彻夜辗转难眠。”
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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