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赵大刀我相信他,他要是有什么问题,我用人头担保。
首长们只是一句话:你的心情我们理解,赵大刀是被俘人员,军委有政策,我们研究研究吧。
没几日,军区政治部门的一份红头文件下来了,文件上说,经军区党委研究,鉴于赵大刀被俘的经历(其间经历无人能证明其清白),组织决定,该同志不适宜恢复干部身份、并留部队,建议在地方安排适宜工作。
命令就是命令,马起义拿着那份红头文件,头就低下了。他一想起赵大刀那双期盼的眼睛,就觉得对不住赵大刀。然而,上级的命令是不可抗拒的。
那天,他特意打电话,让赵果早下班一会儿,回家多做几个菜。
赵果兴奋地问:大刀的事有消息了?
他在电话里“嗯”了一声,便放下了电话。
赵大刀被请上桌时,以为自己的问题真的解决了,他郑重地给马起义敬了一个礼,说:军长,你是我赵大刀的恩人。
马起义的情绪不高,低着头,叹了口气说:大刀,我对不住你啊,你的事情我没办好。
赵大刀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他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喃喃着:这么说,我留不成部队了?
两个孩子见赵大刀哭了,不明真相地也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舅舅你别走,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赵果忙哄两个孩子,一边哄,一边冲马起义说:就没回旋的余地了,能不能再跟组织说说。
马起义抬起头,盯着赵大刀说:大刀,如果让你当一名战士,你愿不愿意?
赵大刀坚定地说:只要让我留在部队,干啥我都愿意。
马起义一拍大腿道:妥了,干部上的事手续太复杂,我作不了主,可兵的事我还是说了算的。你就去当兵去,到骑兵团,还记得我那匹枣红马吗?
赵大刀当然记得枣红马了,当年为了救它,他擅自离队,还狠狠地挨了马起义的批评。
部队进城后,师级以上的领导的马都换成了轿车,马被送到了骑兵部队。马起义舍不得那匹枣红马,送走时,他还为枣红马流下了眼泪。从那时起,他隔三差五的就往骑兵团跑一趟,他是去看那匹枣红马。草原上,他骑着枣红马奔跑上一阵子,听着两耳的风声,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战火连天的岁月。于是,他就拍着枣红马的脖子,一遍遍地说:老伙计,等着打仗了,咱们还在一起。
马起义每次去看枣红马,他都是坐着车去,坐着车回。当他坐上车准备回军部时,枣红马也很伤感的样子,引颈张望,冲着远去的汽车啸叫一声,又是一声。马起义从车里回过头,透过车窗,望着枣红马,一副百感交集的样子。
马起义想到这儿就又说:那匹枣红马现在就在骑兵团,当年它是我的左膀,你是我的右臂。你去骑兵团吧,去给我养马,等打仗时,咱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赵大刀就热辣辣地喊一声:军长,你的心我懂了。
那天晚上,马起义和赵果躺在床上,却久久不能入睡。赵果说:命运对大刀太不公平了。
马起义唉叹一声道:大刀红军时期就是连长,要是不出这些事,他最差也该当个师长了。
赵果流泪了,她捂着脸说:这就是他的命呀。
马起义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没两日,骑兵团的一个连长就来接赵大刀了。连长姓李,抗美援朝第四次战役时入伍,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唇上的茸毛还没有坚挺。
马起义介绍说:赵大刀,这就是你的连长,你今天就跟他走吧。
赵大刀穿上一身新军装,一副战士装扮,他规规矩矩地向李连长敬了个礼:连长同志,战士赵大刀向你报到。
李连长热情地和赵大刀握手:你的事情军长跟我交待了,骑兵团还欢迎你。
赵大刀就要走了,他回身又给马起义敬礼:军长,再见了。
马起义挥挥手。
赵大刀跟着年轻的连长,一步步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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