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内侍,都是去了势的阉人,当着皇帝的夸赞女伎,却也不如大臣那般需要避违,一个个讲的眉的是天花乱坠。
赵桓此时已经自忖是见多识广,这个时代的事情已不致于让他惊诧。待听到东京宫中光是玉真宫就有二十四区,宫室数千间,畜养的女伎数千,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天姿国色时,却也是惊的目瞪口呆。
“腐败啊,腐败!都说我们这些当官的腐败,看来还是不如封建帝王啊!”
他心里一边痛骂,却是稍有遗憾,可惜自己到这赵桓身上还是太晚,此时又不是享乐的时候,看来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重复当年盛况了。
却听这些内侍一个个又接着道:“诸女伎近得前来,一个个分队奔驰,跃马飞射,用阔于常镞的矢镞射断崇政殿前那随风飘摆的细柳枝,又射那疾奔的马拖拽的满地滚动的绣球。她们如同诸班直子弟一样纵马,却比诸男子驰骋的更加飘逸,更加轻灵好看;她们如同男子一般射弓,一下便可把长三尺二寸,弓弦长二尺五寸,能破坚甲的神臂弓拉开。”
赵恒听的目驰神摇,暗自想象。
那是何等样的美景,草木深入,一片碧绿,几百个须眉男儿,面带愧色,看着身着红袍,面目白暂的女子,张弓搭箭。箭不需发!
只是想到这里,却是当真遗憾。
赵佶若是将培养这些女伎的功夫。稍稍用在驻京地上禁军身上。不使得军纪武备废弛到如此地步,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人亡国。
他心中已是不喜,有一内侍不知他意,还道皇帝仍然听地欢喜。又道:“当时有文学常侍楼钥赋诗赞道:前骑长孆抱绣球,后骑射中如星流。绣球飞昆最难射,十中三四称为优。这一首诗,便是赞地当时情形。”
这内侍腹中却有几滴墨水,居然将当日的诗文,背的一字不差。
赵桓终忍耐不住,冷语问道:“这楼钥现在何处?”
诸人愕然,一个个低头想了半响,终有人答道:“似乎被金人俘去。现关押在五国。”
赵桓顿足喝道:“朕岂不知!你们日后,不可再提这些,若要有存着让朕扩大宫室,多养女伎以从中自肥的念头,朕便将你们送到五国城,去陪侍上皇!”
这些人如此卖力鼓动,却是当真存地这种念头,被赵恒一语道破,一个个立时惮若寒蝉。不敢再说。
说话间,自太后处召来的女伎早已修在阁外,只是阁内说的热闹,只得在外等候。
听得阁内无声,那女伎便开声道:“臣妾文婷,奉诏前来侍候官家。”
赵框兴致已是小被破坏,只是对方是太后身边服侍的人,也不便怠慢,当下只得应道:“进来吧。”
“是。”
外头先是脆生生的又应了一声,然后是一双白暂修长地手轻轻推开阁门。
十指纤纤,修长纤细,柔若无骨,正是赵桓极喜欢的手型。
阁外阳光正盛,门户洞开时,绿色的身影一闪而入,光线在这身影上迅即掠过。
赵桓漫不经心的掠过眼神,正与对方地眼睛对视。
只觉对方的眼神并不如同普通的官人一般慌张,而是沉静而如一潭秋水一般,安详静谧。
很久没有与这样的眼神对视,一瞬间后,对方低下头去行礼,赵恒竟是若有所失。
暴虐、残暴、仇恨
仰慕、敬爱、畏惧
或是出于各种心思,那种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假模假式的爱慕。
“起来吧,不必多礼。”
怀着想多看看对方的心思,赵桓立刻命这女伎起身。
只是文婷奉命起身后,却是默然低头,不肯再让皇帝有与自己对视的机会。
赵恒轻声叹息,看着对方秀丽的脸庞,温言问道:“你有什么技艺?”
对一个女伎来说,这样直接地问话并不礼貌,不过对方的身份若是皇帝,则自然不是问题。
文婷福了一福,低声答道:“琴曲两道,应该可以应奉官家。”
赵恒含笑摇头,答道:“太闹腾,朕要静静心。”
被打了回票,文婷也不慌乱,又试探着问道:“那妾身给官家朗读一段庄子,如何?”
赵恒哑然失笑,心道:“朗读也是一门技艺?”
原是要再拒绝,只是看着弱不禁风的清丽女子,心里没来由的一软,当即答道:“好吧,朕听着便是。”
说罢,又只觉得自己情绪不太对头,苦笑摇头。
如他这样的男人,不论女人是如何美貌惊艳,都不能使他真的动心,而只有这样看起来清丽娇柔的女子,却使得他心神不定。
赵桓既然答应,文婷便又向前几步,距离皇帝更近一些。
文婷翠环绿衣,凫凫婷婷,到得阁中正中,仰头背后,只是一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好似脱胎换骨,霍然大变。只听她朗声背道:“燮怜蚿,蚿怜蛇,蛇怜风,风怜目,目怜心。燮谓蚿曰:“吾以一足趻踔而行,予无如矣!今子之使万足,独奈何?”蚿曰:“不然。予不见乎唾者乎?喷则大者如珠,小者如雾,杂而下者不可胜数也。今予动吾天机,而不知其所以然。”蚿谓蛇曰:“吾以众足行而不及子之无足,何也?”蛇曰:“夫天机之所动。何可易邪?吾安用足哉!”蛇谓风曰:“予动吾脊胁而行,则有似也。今子蓬蓬然起于北海。蓬蓬然入于南海。而似无有,何也?”风曰:“然。予蓬蓬然起于北海而入于南海也,然而指我则胜我,我亦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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