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漫天飞雪如絮,凛冽寒风掠袭,呼呼乍响。寒鸦悲鸣,暮色稍有降临,荒野古庙显得更为凄冷。
“咯吱……”
“咯吱……”
一个男子头戴斗笠,神色隐在笠帽边沿之下,呼出的口气飘出一团白色氤氲,衣衫褴褛,沧桑且又紫青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
唯有那条围脖的素锦显得雍贵,水彩式样的红豆芭蕉图画隽秀在锦巾末梢。
天地一白,唯有一行蹒跚脚印延展到古庙门前。
那男子扶住古庙门轩梁柱,缓缓推开庙门,进入古庙之中。
丹金色泽已被风雨剥落,窗格棂扉显出败落的颓状,看来已是久不得香火供奉,人迹疏无。
月色渐渐升高,那男子挣着身子伏在神案台前,借着微光,找到半截薰黄的蜡烛。
掏出火石,点燃残烛,烛光微微摇曳,把周围照得更亮些。
男子解下背后的青白古剑,斗笠也摘下放在刚点燃的篝火旁。
整个人垢面声糙,干皲的嘴唇在舌头的舔舐下稍稍泛红。
掏出一个布囊,里面仅剩一个黄石一般的馒头,那男子一口咬上去,咯的牙疼。
他就着唾液一点点软化,吞进嘴里。实在太干太渴,酒壶里的佳酿早已喝尽,只能抓些积雪润润嗓子。
灯光打在神龛边角的一个鼠洞前,有一小堆虫蛀的麦粟,实在太饿,鼠粮也可将就来吃。
找来一个破碗,盛了大半碗放在火上炙烤。
“噼啪……”
贴在破碗壁上的麦粟已经冒着焦糊的气味,取下破碗,麦粟烫手,他就拽了拽衣袖垫了一下手指,抓起几粒放在口中慢慢咀嚼。
一声叹息,好像垂老将休的老者,底气不足。
“没想到啊!我叶族百世忠胆,却背负叛贼之名,满门遭戮,而今,故国已是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想到此处,他的泪水潸然而泣,一声声嘶嚎的苍狼啸月声和残瓦摔碎的声音传入耳中,伴着风声,有些阴森森的氛围,但叶洛也不为所动。
比起这些黑夜的惊惧来讲,白昼下的锋刃血光更为凄惨,一个女子终究是权势的牺牲品,那幕惨象可能是他一辈子忘不了的记忆。
叶洛,豫国辅相叶昊之子,家族世代为侯,征伐四讨,收服边临小国,劝课农桑,轻徭均赋,使豫国实力居于各诸侯首指行列。
诸侯剑戈,纵横捭阖,群雄逐鹿,以章,豫,泾,渭,陵,益,荻七国称霸。
谁也明白,今时豫国的天下,七分归于叶家,提及那支“天焱军”,整个春秋大陆上的百族都会忌讳。
叶洛明白,军是卒士,进一步万疆清平,退一步白骨堆山,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有够强才能守护想护之人。尽管是天生贵族,但武功剑诀一刻也未怠慢。
家族世代为相,位高人危,况是乱世之中,朝廷之上总有些臣僚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年仅二十的叶洛已是统御西塞十六州的少年才俊,江湖人称“西塞射白鹫,一剑封叶郎”。
三日前得诏,叶洛离开西塞将府,匆忙回到相府。
圣诏所书为叶洛和月依完婚,豫帝亲赐,天下人皆是艳羡,叶家上下也是一片欣喜,诏书传到府上时,其父叶昊就开始张灯结彩,红绸缀花,开始筹办。
谁会想到,眼前一切却是一场惊天阴谋!
日子迫急,腊月初八正是祈桑盛典,豫帝祭天,祈求黎庶安康,海内升平。
三拜结理的婚地因此就定在应天台上,以示皇恩。
叶洛顾及祭天典礼时的西塞边防隐患,只带了几个轻骑归府。
应天台外围广场,皇城御卫围绕三层,国礼典仪,九鼎三牲,道袍术士焚香舞剑,一个时辰后豫帝祭天典礼完毕。
豫帝随后振臂挥袖,告令婚典开始。
月依身穿红玫瑰敞袖龙凤袍,腰系轻烟金罗鸾玉带,霞帔拖在九台高阶上,豫帝赐婚,规矩自是以公主当嫁为仪。
叶洛身穿一袭婚服,流苏束簪,牵着月依的皓腕玉指,一拜天地,二拜豫帝,三拜高堂,夫妻对拜。
叶洛透过垂帘凤冠看到她柳眉如弯月,凝脂晕粉,亲手为她插上了他精心准备的龙凤钗。
这是春秋大陆上男子成婚的习俗,也是两人永结连理的见证,每一个男子都很重视。
礼仪行毕,叶洛抱着娇美轻柔的月依搂在怀中,走进应天台偏殿婚阁之中,眉间笑容,可能是叶洛此生最开心的表情。
月依也喏喏笑了一声,眉头突然间紧锁,叶洛把她放在榻上坐下,拉着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
“月儿,我们成婚,得天下人相贺,实乃幸运。”
叶洛掀开小珠帘,取下凤冠置在铜装镜前,映着金光,把她额前的凌乱丝发重新梳理。
突然间发笑:“虽然我在战场上威风飒然,但都不会给我带来快乐,我希望生在平常人家,少了这份责任,就和现在这样,我们一起慢慢变老。”
月依转身钻入他的怀中,眼泪像珠串子一样在眼角里打转:“洛哥哥……”
叶洛把她搂在怀中拍了拍腰臂:“今天大婚,不能泪目,抓紧擦擦吧。希望早点结束这场争霸,天下一统,我就卸甲,让我躺在你的膝上,看着你的唇语,想着你的样子。”
“洛哥哥,做你的心上人真的幸运,但这场婚礼,我真的很担心。”月依皱着眉头依偎在他的胸间。
“担心什么?”
月依干净的眸子里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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